沐俊晴在花店里接了两通电话,正要走,楼梯那边出现的人影让他在意,他抬手扶镜框,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也许是店员,也许是客人。当黑影退去,显露面庞,是廖楚庭,高大健硕的廖楚庭,他一手捧着蓝色丝绒方盒,一手提着红色玻璃瓶,瓶子里是白玫瑰花。
除了他的肤色,他手里这些物件的配色引起沐俊晴的注意,多瞧了几眼。
“白洣不在吗?”廖楚庭的眼神没有四处打量,只是望向露台,收回目光后,看着沐俊晴,问他。
“刚离开,出去了。你找她的话,给她打电话吧。”
“我没带手机。”廖楚庭不好意思的一笑,然后走过来,放下手中的丝绒方盒,“这是给她的,我赶飞机,不等她了。”
“还是打个电话吧。”沐俊晴说着就掏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廖楚庭婉拒,微笑着转身下楼去了。
脚步声消失后,沐俊晴低头看着丝绒方盒,眼神里有好奇和不屑,足足看了五分钟,他伸出手,剥开方盒的别扣,打开。
一串红色钻石项链映入眼帘,“俗气。”
说完,他合上方盒,转身就走,在楼梯口,他停住脚步,环视四周,叹了一口气之后,他折返回来,把露台的门关好,这才安心下楼。
从花店到事务所这段路程,沐俊晴心烦意乱,丝绒方盒里的项链是Artdeco结构,而且价格不菲,所以他才会关好门窗再离开,但是让他最恼火的是廖楚庭所表达的心意,或许正好对上了白洣的胃口。
回想前几日在寺院见到诺布,他叩拜佛像、清心寡欲,温和的没有一点攻击性,如同窖藏于心的老酒;而今早遇到的廖楚庭却截然相反,热情澎湃、杀伤力十足,分分秒秒都是前进的样子,如同刚开启的香槟,砰地一声,新鲜的冒着气。
他在沐俊晴眼里,是一个时时刻刻让他急躁的角色。
到达事务所,他沉着脸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拉下幕帘,只开一盏桌灯。
面对窗外沉入烟火的漆黑海景,整理情绪。
检视、回望、修正,他承认自己被执着束缚,许多事情没有按照他的预判去发展。内心的暗影越来越厚重,但是他很清醒,要更加理智的去粉碎这些消极的影子。
助理敲门,他没有应答,随后桌上的电话响了,按下接通键,助理说白洣在门外,他没有犹豫,说了声“进来”。
房间里的灯瞬时全部亮起,明晃晃的光照不出窗外的颜色,沐俊晴在光亮的指引下望向门口,注目等候。
白洣扶着墙进来,她赤手空拳,没有拐杖,也没有轮椅,一瘸一拐。
沐俊晴扬起下巴,眉毛弹动,问她:“气消了?”
白洣晃动手机,说:“没电了,也就不生气了。”
“我车上有充电器。”虽然这样说,他还是走过去,把手机接过来,去找屋里的充电口。
白洣挪动到沙发旁,没有坐,而是打量窗前巨型长桌上的花艺作品。
在这间屋子里,主人不希望有凋谢的花存在,所以花艺师每天会来观察已经摆上桌的作品,保养、替换,或者干脆呈现一个新得作品。
“你的店员来过了。”他的意思是这件作品是他满意的,不用再打量。
“好的,明天再过来看。”白洣坐下。
沐俊晴走到窗前,靠在长桌上,“亲自来吗?”
白洣点头。
“算了,你腿脚不方便,等伤好利索了再说。”
白洣笑笑,“伤好了你就逮不着我了。”
“要去哪?”
“先去外公家。”
“骑马的季节到了。”
“对,要去打猎。你呢?一起?”
“我有工作。”
“去滑雪吗?我邀请你。”
“可以。”
俩人对视着微笑,此刻的沐俊晴已经摆脱了刚进屋时候的阴霾,像是破涕为笑的人,变得轻松愉快又自在,因为他们的对话,和白洣的微笑。
他们俩的状态总是在向前走的同时又向后看。
记忆常新,而灵魂又要成长。
这是陪伴青春伙伴固有的定义,也是一路走来有迹可循的证据。
快充几分钟后,手机恢复活力,未读的信息和未接来电提示首当其冲,响得惹人恼,沐俊晴放下手里的平板,朝白洣所在的位置瞟一眼。
“我送你回酒店。”他说。
注视手机屏幕的白洣看到廖楚庭发来的信息,胸口升腾而起的火气和憋屈掷地有声,她没有理会要送她回酒店的沐俊晴,而是及时发泄,在对话框里输出一行字: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
是呀,白洣去机场了,预想的送别画面没有如期上演,仿佛堆好的积木被推倒,她肯定会有情绪。
决定出发去机场的那个时候,她的世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