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没有在镇上停留,而是一路向西,越过姜国的边境线,来到毗邻的水婺国,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城里。
在一座气派的药房前,马车缓缓停了,车夫伸手将少爷从车轿子里扶出来,大黄又抱出来一个病怏怏的小女孩。几人停在大门外,仰头一看,上挂一块古朴的匾额,匾上是“左氏药房”四个大字。
少年打头走了进去,里面的药师学徒纷纷问好。几人绕过大堂,钻进后院,里面的丫鬟仆妇纷纷围了上来,见他们还带着个陌生的小孩不禁诧异。
少年没有半句解释,拎着装金环蛇的袋子径直去了阁楼。大黄一面解释一面安置,却是忙中有序,丝毫不乱。
待到诸般事务纷纷妥贴后,他觉得有些疲惫,也回房补觉去了。一觉补到傍晚,精气神终于回来了。他起身想去女孩的房中看看,却见她正站在院子里和丫鬟们说话。
“咦?”他诧异极了,忙跑出去看。那女孩真是自己站在那里,时不常还挪动两下,看不出腿上有丝毫异常。
他连忙过去,搀着她问:“怎么起来了?你应该卧床休养的。”
女孩有些抵触他的触碰,轻轻挣开了。
一旁的丫鬟黄芪道:“我们正说着呢,要她回去休息,可她不愿,非要找什么哥哥。”
“你还在找你哥哥?”大黄惊讶地问,“你跟你哥哥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女孩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答话。
大黄还想说什么,被黄芪拦住了。她摇摇头,低声道:“我们问了好些时候了,都是这样,不说话,张口就是找哥哥。我看,她可能是这儿有些问题。”
她说着,点了点自己的头。
“少爷呢?怎么把人带回来就不管了?”黄芪又道。
大黄指指阁楼:“还能在哪儿,找来了金环蛇,自然是在捣鼓他的古方了。”
黄芪低低叹了口气,眼风往旁边一扫:“那这边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们又不能凭空给她变出个哥哥来……”大黄沉思了一下,“先让她回屋躺着,她的腿伤着呢,不能这么折腾。”
他不想掺和这个小女孩的事,说完就扭头上了阁楼。透过木雕的窗户,他看到黄芪半哄半逼地把那个女孩带进了房里。他移开目光,一路走到阁楼上,推开门,扑面而来一阵极其难闻的气味。
“咳咳咳咳咳咳……”他呛咳了一阵,抹了把眼泪,在一丛丛一簇簇的医书和工具中找到自家少爷,问道,“少爷,怎么样了,有成果了吗?”
少年的脸白得像鬼,眼睛却亮晶晶的,举起一个浅浅的琉璃瓶,向他展示瓶底那一点几不可见的淡黄色液体:“就是它,就是这个,只要用这么一点,哪怕是几十年的陈旧疤痕都能去除。这就是古书里记载的,生肌灭瘢方!”
大黄眼里的光暗了下去:“生肌灭瘢?咱们费那么大功夫捉那毒蛇,就为了这个?”
少年有些扫兴:“你懂什么,活死人肉白骨的奇药是药,医伤寒杂症,生肌灭瘢的家常药也是药。莫要看这药用的地方小就忽视,要知道寻常百姓需要的最多的就是这些药。若是这些寻常伤药都能药到病除,百姓不必受小病小灾之苦,那才是最大的造福民生。”
“是,是,少爷说什么都有理。”大黄敷衍地答应着,忽然一指外面,“那小姑娘打从回来就一直在找哥哥,连伤都不养了,非要出去呢。”
少年闻言怔了怔,接着嗤笑一声:“出去?就她现在的状况,莫说出去,便是床也下不来,随她去吧。”
“少爷,这回你可说错了。”大黄道,“那孩子不仅能下床,还能走路呢。”
“什么?”少年皱起了眉头,“带我去看看。”
说完,他不顾疲惫,从凌乱的物什中站起身来,猫着腰走出阁楼。一路来到小女孩的房里,只见她虽然已经又回到了床上,但说什么都不肯躺下,还在和黄芪她们争执。
“闹什么呢?”少年道,走到床边,一把将女孩按倒在床上,又低头去看她的腿。
她的腿只在山里时被大黄简单处理过,如今绷带和树枝都歪了,伤处已经开始肿胀。
“嘶……”大黄牙疼似的呻.吟了一声,当时光线昏暗,他又有些冷,包扎时不太尽心,如今看伤处变成了这样不由有些心虚。
少年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他看了女孩一眼:“疼吗?”
女孩直勾勾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少年挑了挑眉,伸手碰了碰断腿处,又看她。她还是平静地望着他,没瞎的那只眼睛里没有半点波澜。
“无痛症?”少年喃喃自语了几声,忽而一笑,“有些意思。”
“无痛症?”大黄和黄芪相视一眼,都有些惊奇。据说得这个病的人感觉不到疼痛,但这种病症他们只在医术上读到过,并没亲眼见过。如今眼见那腿都肿成了大萝卜,可小女孩依旧面不改色,他们不由啧啧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