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子期在真武着实养了好一阵的伤。
整日在自家师妹的勒令下酒不能碰,饮食清淡,还差点连门口都出不得。
事情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月前,江湖总算暂时安定了下来。太白剑神身死于巴蜀,真武掌门油尽灯枯,天香谷主为救治张梦白而心力耗尽,各大门派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自那日大驱影阵被公子羽强破后,展子期便受了不轻的内伤,他撑着精神与叶姝说了好一会儿话,回来后便倒头就睡,这模样着实吓得叶姝不轻。
长生楼的姬灵玉期间来过一次给展子期诊脉,说他是因心绪大起大落,又加上之前消耗的内力过多而导致的昏迷,过后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她给他开了些药方,叮嘱好好休息便是。
展子期就这样昏迷了两天两夜,滴水未进,昏迷期间甚至还发了热,直至第三日清晨退热后才醒过来。
所以无怪叶姝小题大做。当初叶姝被同门师妹伤到都被展子期按住养了十来天的伤,何况这次展子期的伤势只重不轻,正是需要修养的时候。
他们都默契地不提大驱影阵后的告白,只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外人怎么都插足不进去。
对此前来探望展子期的师兄弟们深有感悟。
展子期受伤需有人照料,于是叶姝特意去向教习师叔请了假,师叔也准了。
两人都不在八卦现场,不过他们的事在私下里被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八卦得津津有味。
那一日整个真武山兵荒马乱的,大家都急得团团转,倒是叶姝有条不紊地熬药、打水、为展子期换衣裳。
只是有心人都能看出叶姝的状态,她眼眶发红,身子也频频颤抖,定是情绪不稳,也害怕展子期的伤情越发严重。
不过叶姝到底经历过父亲重病之时,倒也能坚持下来,担心之余,忧虑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昏迷时,展子期不肯喝药。
这回叶姝无论怎么哄着、亦或是直接喂,他都牙关紧咬,始终喂不进去。
不喝药,展子期的烧便退不了,伤也好得慢,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叶姝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她羞红着脸,银牙微咬,自己喝了一口药,再以唇缓缓渡进展子期口中。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展子期睁开了眼睛。
……
“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后来看望展子期的笑道人这样挤眉弄眼地嘲笑他,“展师侄啊展师侄,没想到你长得一表人才,背地里居然是这样的流氓。”
展子期差点没跳起来。
若不是顾及着伤势,他只怕真的会。便是如此,他脸也涨得通红:“……笑师叔!你就别胡说八道了!”
天地良心!他真不是有意占自家师妹便宜的!
笑道人却不顾展子期红得能滴出血的脸庞,拍了拍他的手,那副表情活看着要嫁出去的女孩子家一般:“我懂,我懂。”
……你又懂什么了啊!
展子期有些崩溃。
而此时,叶姝端着药推门而入,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展子期和床榻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道人,犹豫了半晌。
“哟,叶师侄来啦。”笑道人招了招手,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叶姝没由来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笑师叔……”叶姝指了指手里的药,“我送药给师兄,你们继续聊。”
说着,叶姝把药放在床头后便急着要离开这里,这期间并没有分给展子期一个眼神。
鬼使神差的,展子期一下拉住了叶姝的手腕。
笑道人看到这一幕,立刻站起来打哈哈跑了,离开时还不忘贴心地给他们把房间门关上。
关门声响起,展子期也回过神来,赶紧手忙脚乱地放开了叶姝。
叶姝也绯红着脸,坐在床榻边手下意识揪着衣上的布料,视线左右游移不定,就是不去看他。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现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他咳嗽了一声,先唤道:“师妹……”
叶姝不应。
她已经有好几天面对着展子期都是这个状态,虽说每天按时按点都过来送药,一日三餐场场不落,有时还会在夜里悄悄过来给他掖被子。
但除却来来去去的那几句简短的话语,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肯分给他。
“姝儿……我……”展子期再当不了什么成熟靠谱好师兄,倒像极了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或者说以他的年纪也该是这样。
也不知怎的,往日的能说会道此刻一遇上叶姝便不知抛到哪儿去,他绞尽脑汁,只好磕磕绊绊地解释,“我不是有意的……”
“但是你别担心!我、我会负责的!”
叶姝把头撇向一旁,红晕也渐渐爬上了她的脖颈、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