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宿,直至天边方明,裴湛与皇城司众人终于将逃脱之人尽数逮捕,押其回开封府审讯,力求得到命案真相。
只不过听了昨晚虞京弈对命案抽丝剥茧般的分析,裴湛显然没有这么乐观。
正如虞京弈所说,在耶律观音奴出使大宋的节骨眼上,赵恒自是不希望辽人犯案成为真相,更想要得到和稀泥的说法。
此时,一路围观皇城司众人暴打辽人的虞京弈正悠哉地跟着裴湛巡视护城河,还不时瞧见裴湛忍不住揉一揉因熬夜而惺忪的双眼。
两人心里都装着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至裴湛先行打破了这份平静。
“此番多谢虞公子相助。”
这句话她的确说得真情实意,发自肺腑。无论是对于巷道追捕辽人,还是对命案的分析,虞京弈虽在命案中神出鬼没,到底也给了她不少的帮助。
她理应道谢。
虞京弈有些讶异,他定定地看着面前这景象,不由得愣了半晌。
裴湛身后还有冬日刚刚升起的朝阳,映着她的脸庞,多彩昳丽,又那么温暖。
虞公子……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人能够如此干干净净地唤他一声“虞公子”。
于是他忍不住出声:“……你刚刚叫我什么?”
裴湛有些莫名,她皱起眉,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虞公子。”
虞京弈玩味了片刻,却忽然笑了:“对!我就是喜欢你这么叫我。”
他眼睛微微发亮,嘴角边的笑容竟是真心的欢喜,像是某个愿望被满足了一般。
这让裴湛越发云里雾里,眉头不禁皱得更厉害。只是两人一是江湖闲散,一为朝廷效命,日后倒是不好走太近,于是裴湛眼下也口中客客气气道:“若无他事,就此别过,望虞公子日后好自珍重,告辞。”
她抬脚便走,岂知虞京弈竟追上前去拦住了她。
“哎哎哎,别走啊!”
“你!”裴湛顿时拧紧了眉,冷面也浮了一层潮红,身后短刀随之出鞘半寸,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认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虞京弈的笑容一如既往和熙,风流又轻佻,“好歹也该叫我知道,曾与我同生共死过的姑娘,到底叫什么名字吧?”
裴湛一言不发,白了他一眼继续走。
虞京弈却跟只花蝴蝶似的缠了上来。
“你真姓裴,是不是?从昨日夜里遇见那皇城司众人起,我观这一路皆有人叫你裴大人,其中不乏几位朝中的‘大人物’,看来不是假姓,我竟这般有幸得知。”
“寻常捕快可不能直接上达天听,沈孤鸿此案又牵扯甚广,皇帝必派心腹来查,你是大内侍卫,还是据闻重出江湖的那支从龙卫?”
他三言两语,好似漫不经心,竟将裴湛的来历透了个七七八八,却只是笑道:“这般年轻便身居高位,果然是身手不凡,连一众大辽高手都不是你的对手呢。”
裴湛忍无可忍,回身横刀架在他脖子上,低喝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虞京弈眨了眨眼睛,一只手夹着刀刃,继续轻轻地笑。只是这次似乎又收起那副会讨人厌的做派,变得规规矩矩了起来。
“我喜欢你啊,所以想要知道你的名字和来历。”
一双桃花眸中自然地盈满了三分笑意。
他这样坦荡,却叫裴湛无所适从。
这份表白来得如此突如其来,却不知内里含的感情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假意。
又或者一分也没有?裴湛心想。
“不要再开玩笑!”眼见一击被对方破解,她也不再尝试,索性收刀归鞘,冷冷道,“你我相识不过数日,便空谈情爱,虞公子不觉可笑么?”
她倒宁愿这是一个拙劣的试探或是威胁,这更符合她在从龙卫时受到过的教育。
虞京弈当真沉默了。
裴湛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随即却闻他迟疑道:“那……我们先交个朋友?”
“……”
想到再被他绕下去,也不知要绕到何时才是解脱,裴湛不免有些心浮气躁了起来。
“裴湛。”她几乎维持不了冰冷的神色,只好干巴巴地说,“我叫裴湛!你满意了吗?可以走了吗?”
不过是个名字而已,便是被知道了又何妨?
“裴湛?是个好名字,嗯……那我叫你湛湛?”
“……叫我大人。”
“好的湛湛~”
对这样无赖的登徒子,裴湛也没了办法。
她持刀在原地立了好久,最后才憋出了一句话:“裴湛不是我的真名。”
听见这话,虞京弈先是愣了愣,随即便不以为然地笑开了:“这有什么,虞京弈当然也不是我原本的名字啊。”
他甚至含着恰到好处的缱绻情意:“你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