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的鞭子来不及收回,‘啪’地抽在背上。
“哼!”温雪喉中挤出痛苦的哼咛声,身体止不住战栗,疼痛从痉挛的背部炸开,刺痛后是短暂的麻痹感,接着是灼痛感,就好似有烛火在燎灼皮肤,火辣辣的疼。
皮肉翻飞的伤口暴露在寒凉的空气中,一阵冷风卷过,冷意肆虐过血肉钻入骨头缝,温雪脸上登时褪去血色,她攥紧拳头,克制着发颤的身体,哪怕指甲扎进肉中也紧抿双唇,没让呻/吟声泄出。
适才打人近乎用尽全部力气,现在挨一鞭子已是吃力。
温雪脑袋昏昏沉沉,耳边还有挥之不去的嗡鸣声,直到浓重的血腥味中飘来一缕药香,才勉强从混沌中找回一丝清明。
她急促呼吸着,吃力掀起眼皮。
朦胧的视线中一片晃动的焦茶色,依稀间可见窄瘦的腰间束的赭色双钱结锥珠宫绦,再向上,是狐裘绒毛与他白到近乎透明的下巴与脖颈。
温雪用尽全部力气望向他,他逆光立在距她几步之遥的位置,周身仿若渡上一层金光,唯独脸看不真切。
李香荷急忙跪地,“太,太子殿下……”
他眸光微凝,锋锐的视线从温雪背上狰狞的伤口略过,只停留一瞬再次转向李香荷。
她呼吸一滞,颤巍巍抬头,对上申屠琰漠然的视线,又霎时低头,再开口声音颤抖,“还请太太子殿下明鉴!温雪恃强凌弱,目中无人,根本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奴婢一时心急这才下手重了。”
申屠琰半垂着眼,情绪不明,温雪却能感觉到他的注视,“此事的确是奴婢的错,殿下勿要怪罪香荷姐姐。”话音刚落她“嘶”地到抽冷气,眼泪徐徐从眼角落下,不过片刻便哭成了泪人儿。
她柔柔地说着,用力扭动绳子捆着的手腕,不经意间摊开两只紧攥的掌心。
一只手红肿,十指伤口糜烂,另一只缠着纱布的手,手心大片猩红,看着狰狞可怖。
太子上前半步,光从周身褪去,阴柔又精致的脸猝不及防闯入温雪视野,她的呼吸与心跳戛然而止,震动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人。
不同于记忆中稚嫩青涩,褪去幼稚的眉宇间透着令人无法参透的深邃与阴戾,尤其那对狭长上挑的眼睛,漆黑如墨,幽邃无底,稍不留神便会坠入其中。
申屠琰是太子,温雪早有猜测,甚至见他之前在想象过他的模样。此刻想象中的人站在眼前,她仔细打量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一遍遍描摹五官,想要从中寻找更多有关过去的痕迹。
于现在的她而言,申屠琰孩子的模样尤在昨日,不过晃眼功夫,曾经那个一边哭一边与她吵嘴的小家伙变成了翩翩公子。
五官尚且有几分过去的影子,如今的气质再无从前的桀骜不驯,他变得阴鸷疏离,由内而外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在申屠琰看来之际,温雪垂眸躲过,头顶传来他宛如滚珠落盘的声音:“做的太过。”
李香荷浑身一松,颔首道:“多谢殿下宽恕,奴婢谨记在心。”
她恭敬拜礼,眸底翻涌着不甘与怨怼,一股气盘踞在胸腔中,以至于呼吸都变得急促几分。
再起身时斜眼瞪向温雪,她惨白的脸上挂着讥嘲的笑。
笑容宛如钢针扎进李香荷眼中,她掐住发紫的指节,恨不得立刻撕碎温雪。
这个贱人竟然为了见太子一直利用红莹白霜!
“带走。”
申屠琰淡淡开口,身着秋香色袄裙的丫鬟搀起温雪。
向前走两步他状似无意回头,恰与温雪目光相撞,不过瞬息,她两眼上翻,头一歪靠在左侧丫鬟怀里。
悠悠睁开眼,乳牙黄色帷帐占据视野,耳畔边窸窸窣窣声音不断。
温雪循声转眼,提着药箱的耄耋老人正向房门走去。
须臾,周身裹着寒意的申屠琰大步流星走来,还没走近,没有丝毫温度的视线来回扫过几遍温雪的脸,眉头收拢,面若冰霜。
饶是上一世在后宫混过几年,温雪也无法查探出申屠琰眼中的情绪,从经那个动不动哭鼻子,整日咋呼呼的小公子,终究变成不形于色的人。
原来让一个人判若从前,几年足矣。
“太子殿下……”
温雪飞快看他一眼,怯生生垂头时胳膊肘撑在床上,刚想翻身就扯到了后背的伤,刚恢复三分血色的脸登时变得惨白,眨眼间,两行清泪徐徐落下。
想起太子还在跟前站着,温雪眸底闪过惊诧,迅速忍下眼泪,不顾背上的伤从床上滚到地上,双膝着地,眼泪簌簌地落得更凶,“多谢出手相助!”
温雪郑重行磕头礼,那几字说的更是铿锵有力,傲骨不屈。
申屠琰居高临下俯视着匍匐在地的温雪,眼中有玩味也有浓浓的讥讽,他冷嗤一声,语气不屑:“倒是会演。”
温雪保持跪地姿势不动,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