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琰凝视着温雪,怔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雷同的脸,熟悉的喝茶小动作,恍惚间将他拉回至七年前。
七年前他是未央宫常客,时常顶着一摞圣贤书在院子当中扎马步,每每这个时候,唐清柔便会让宫女搬来藤椅和小桌,小桌上会摆上格式糕点和果子,还会泡上一壶上好的热茶。然后一边看他笑话,一边悠哉喝茶吃糕点。
这时的唐清柔慵懒恣意,喝茶时两指按着茶盏边沿,总是吹散热气后晃两下才喝,哪里还有往日高高在上的柔妃模样?
申屠琰失神上前两步,紧盯着温雪的脸,灼热的目光恨不得凿穿这张脸找出记忆中那个人的影子。
他的目光过于滚烫,就连李香荷也有所觉察。
“太子殿下!”
李香荷行礼,清亮的声音将申屠琰的思绪拉回,他款款走来,脸色依旧阴郁,只是那对眸光凛然的眸子一直盯着温雪。
待申屠琰停下,李香荷才开口:“温雪实在没规矩,太子殿下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李香荷掷地有声,面色看似愤懑,眸底压着的喜悦近乎呼之欲出,她故作没好气地指向椅子和桌子,“她怠慢活计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指使柳莺干活!”
温雪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干活,她正愁怎么找麻烦,不成想温雪主动往枪口上撞,那也别怪她手下无情!
“如此蛮横,实在该罚!”
名叫柳莺的丫鬟皱着鼻子,眼周红了一眼,她什么也没说只默默掉眼泪,满脸委屈无不在表露温雪所作所为如何可恶。
申屠琰皱眉,嘴唇翕动,就在李香荷以为申屠琰会惩罚温雪时,他只淡淡‘嗯’了声,然后用带有探究的眼神看向温雪。
迎上申屠琰的目光,温雪不卑不亢,“奴婢冤枉,是柳莺不慎在台阶上泼水。如今天寒地冻,处理不及时会结冰,若是太子殿下不慎划伤,奴婢小命就要不保。再者柳莺也主动站出来帮奴婢清扫,奴婢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委屈巴巴地看向李香荷,“我已与香荷姐姐解释过原因,香荷姐姐为何就是不信我?我知香荷姐姐不喜我,可也不能如此偏袒,以后如何服众?”
温雪三两语把李香荷架推向风口浪尖,她冷下脸,瞪一眼温雪才道:“柳莺有错在先,她帮你也是情理之中,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当众喝茶嗑瓜子。”
“不知多少人急迫脑袋都想来竹轩伺候,你倒好,活儿不干就喝茶嗑瓜子,我如何不气?”
李香荷再次转向申屠琰,神情郑重:“还请太子殿下主持公道。”
申屠琰最讨厌恃宠而骄的人,从前也不是有丫鬟仗着皮囊兴风作雨,可结果呢?全都落个惨死结局。
“好了,起身吧。”
申屠琰语气依旧淡淡,那张阴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李香荷懵了。
他甚至没处罚温雪,甚至连一句警告也没。
李香荷不甘心,凭什么温雪在申屠琰这里如此特殊?!
“太子殿下……”
话还没说完,申屠琰冷声打断:“李香荷,僭越了。”
短短几字如雷贯耳,他的视线也顷刻变得杀意腾腾,李香荷的心倏地被无形的大手攥住,‘砰’地跪地,“是奴婢不知好歹!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额头触及地板,寒意肆虐着席卷全身,李香荷好似坠入到冰窟中,从头凉到脚。
全太子府,就属她在太子身边伺候年数最多,太子殿下一个眼神一句话她能都揣摩出情绪。
而此刻,太子真的动怒了,因为温雪。
李香荷吓得冷汗直冒,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一动不敢动,良久头顶才飘来申屠琰冷到毫无温度的声音,“本宫耐心有限,这是最后一次。”
“是!”李香荷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大气不敢喘。
申屠琰走过温雪时,斜觑了眼,什么话也没说径直离开。
直到脚步声走远,李香荷才白着脸仰头,看向温雪嘴角勾起戏谑的笑,“妹妹当真好手段,不过才来几日,竟能让太子殿下如此袒护。”
温雪谦虚一笑,“香荷姐姐言重了。”她轻扶上脸颊,眼睛笑成月牙状,“还要感谢爹娘给我的这张脸,不然哪有机会得到太子殿下的偏爱?”
李香荷嘴角抽搐,温雪这个贱人,在她面前连装都懒得装,就差把攀上太子几字写在脸上。
她冷嗤,嘴角牵起更大的弧度,笑意并不达眼底,“那就看妹妹能走多远了!”
温雪:“这就不劳香荷姐姐费心了。”
李香荷又剜了眼温雪,那阴毒的眼神恨不得从温雪脸上剜下两片肉,随后才脚步如风地离开,生怕与温雪多待一刻。
天色逐渐暗沉,寒意肆虐的风呼啸着从脸上刮过,脸颊生疼。
温雪埋着头踩在积雪中,发出‘吱吱’的声音,身后响起脚步声,她并未停下,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