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入黄泉河,暮宿白骨山。
寒时不能语,暑日不敢言。
呜咽泣涕泪,心肝肠具断。
落花洞,落花洞
花开入洞时,花落自凋零。
痴骨添酒泪,枯肉招夜萤。
坟石山中拜,棺木护河清。
……”
歌声时而高亢时而柔情,在烟雾中凄凄诉诉,难以分明。戴景策眉头紧皱,说湘西这地方最是难缠,叫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
一路上,林宛丘打听起这个世界的情况,戴景策生动形象比喻起来:
“你可以把客栈当作游戏大厅,把这里当作副本,完成副本里的任务就可以积累经验,委托任务能提供主线的线索,只要完成主线任务就能离开这里,经验值满了就能投胎转世。”
“会有怪物攻击我们吗?大逃亡?”林宛丘问道。
“副本世界围绕一定规则运行,所以通常来说游戏里的怪物不会随意攻击人,不过说不准。总之,你只需要记住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就好。”
林宛丘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潜藏含义,问道:“那我们既然是鬼了,能读档或者重来吗?死了会怎样?”
“死?等你活着出来就知道了,我们不会死,只会生不如死。”戴景策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话语里都带了颤音。
船顺着河流萦回而下,绕过十八弯,群峰竞秀中有一座高山直冲云霄矗立在那里,与两侧翠绿低矮的山丘不同,这座山直冲云霄呈诡异的墨绿色仿佛一个生了绿锈的巨大青铜戈。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杜甫的诗句在现实有了真切的具象。“青铜戈”背光而上,与两旁清澈的天空一明一暗,又像是一个巨大的瞳孔,盯着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亡魂。
山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上面布满了枯黑的小孔,如同被怪虫钻磨至腐烂,在每个人的心头掷下黑色的阴影。
林宛丘头皮发麻心说不是吧,纸扎人已经加快船速直奔着高山冲去。
渐渐的,山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河越来越窄、越来越浅,河边空无一个人,只有稀薄的雾弥漫。纸扎人将出船靠在岸边就没了动静。戴景策伸手想要去扯,被席玉呵斥住了:
“戴景策,你别手贱,万一得罪了他们不让咱们上船了,到时候可有你哭的。”
“纸扎人也有小脾气吗?”林宛丘好奇问道。
“谁知道呢?这里万事万物都有灵性,什么都说不准。”席玉道。
在席玉的强烈要求下,四人朝着纸人鞠了一躬,上了岸。
与其他人汇合后,一行人继续向南走。香草野花布满岸边,随手便可采摘,再往里是密密麻麻的山林。绕着河岸有一湾溪流,上面架着一道木板桥,只能容一人小心翼翼通过。
昨天覃望舒就发现林宛丘运动能力较之常人更差,只好背着她跟在队伍的后面。
过了桥,穿过山脚下的森林,复行百余步,布局着恰到好处的小房子。这些屋舍坐落于山的阴面,终日不见阳光。
众人一路上连毒蛇猛兽都寻不见,到了村口,终于有人脸色铁青忍不住骂出来:“这什么鬼地方!”
席玉也神色不妙,拉着林宛丘低声说:“宛丘,你有没有发现这深山老林别说动物了,连个蚊虫都看不见。”
林宛丘沉默不语,蚊虫蝼蚁最是顽强,无一活物的唯一原因只能是有更为可怕的东西让它们忌惮。
“不怕有形的凶兽,就怕无形的鬼怪。”戴景策牙齿发着颤。
“别担心,现在都只是咱们自己唬自己。”林宛丘安慰道。
“就算真是无形的鬼怪,也总有收拾的办法。再说既然它们能成妖魔,咱们也都死了,一股子怨气也算是厉鬼了,真打起来胜负还难以分辨呢!”席玉话虽如此,脸色不见好转。
“什么妖魔鬼怪?我求求你们救救我,我女儿刚出生,我连她面都还没见过……”话越说越惊心,“大金链”已经两眼泪汪汪。
幸好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及时喊道:“到了”
面前是个古朴的村子,村口处坐着五六个穿着花裙的老奶奶,浑浊的眼球直勾勾盯着他们看。林宛丘一行人刚踏进村口就被老奶奶们的齐声高喊吓了一个踉跄。
“洞娘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