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直领齐胸襦裙,米白色的披帛已经成了土黄色,头发完全披散了下来,随意地扎成两根麻花辫子。
但那辫子编得也很潦草,散散地垂在肩头,一头如墨发丝,却像稻草般粗糙,干燥得四处散开乱飞,像只炸了毛的小橘猫儿。
走得近了些,梁熵方知,齐管事口中所说的不合适是什么意思了。
初见盼久那日,虽她形容凌乱,却还算整洁干净,衣裳完好鲜艳。
但此刻,梁熵却见她裙缎不算污脏,应是勾住了尖锐之物,缎面破了好几道的口子,破破烂烂地糟。
那日他离去后匆匆返回院中,她却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禀事的小厮机灵,见盼久单单一弱女子,虽首辅大人也道了无妨,可他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告知了庄园的护卫。
梁熵的近身护卫是与主人一同发现的盼久,见大人拂手令其噤声的时候,只能远远盯着躺在地上的人,半点不敢掉以轻心。
大人走后,魏矛便亲点了几人密切盯着盼久,却见那个姑娘往地上抓了一把什么东西,返身竟是往白果树后的密林里跑去。
密林之后,是梁熵严令禁止所有人踏足的无影山。
暗卫追了一路,见她越跑越深入,对地形也似是极为熟稔的样子,却因为心中时刻谨记主子的命令,纷纷止步于无影山前。
最后眼睁睁地看着盼久跑进了无影山——一座传说中充满了豺狼猛兽和荆棘危险的神秘的山林。
暗卫们面面相觑,踌躇徘徊,最后点了一人速速返回禀告主子,其余的原地留守。
清风微凉,青天白日的,山中却传来狼嚎阵阵,高悬的日空光影悉数被那山林吞噬殆尽。
偶有风声略过,树叶互相拍打缠斗,隐隐透进星点亮芒,时不时地现出埋伏在暗处的猛兽的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它们在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撕咬掉侵入者的喉咙。
守在原地的暗卫,望着盼久的身影渐渐地投入黑暗的深渊。
明明她的身影那般渺小脆弱,却跑得义无反顾,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像是拥有无穷无尽力量的巨人,肩上是被风撩起的披帛,照在地上,像飞舞的腾龙,神秘而震撼人心。
当时梁熵在听完暗卫的话后,神色不辨喜怒,片刻后,只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转头又令魏矛发下号令,全力盘查整座庄园,堵住了庄子里所有洞口,除了齐管事的院子,周围守卫减半,四散分开,无事莫要现身。
能从无影山来,她毫发无伤,又敢只身直入无影山,走得无所畏惧……
梁熵神色晦暗不明,他的无影山,给他送来了巨大的惊喜。
梁熵断定,她还会再来。
于是,他这几日无事便等在正院的那棵白果树下,他要守株待兔。
哪想,小姑娘每次出现都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令人摸不着规律。
但这次,她的衣裳破了,手背多了几道刮痕,看着特别刺眼。
在无影山里不仅来去自如,也能将自己保护得很好的姑娘,却不知在什么地方,受了伤。
梁熵浑身散发着莫名的冷死,他放慢了速度,缓缓地拾级而下。
坠在他后头的魏矛和齐管事,感受到若有似无的低沉气压,均都默契地停下了脚步,并极有眼力见地没有跟上前去。
……
盼久此刻的模样很是有些狼狈。
她是真真正正地挂在了墙上,以腰腹为界,结结实实趴在墙沿上,下半边的身子在墙外,上身悬在院内,肉乎乎的小手攥成了拳头,小心地举到身前,不敢动作过大。
走得近了,梁熵方见她的肩膀微微抽搐抖动,她确是在哭。
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地在不住往下掉眼泪,眼泪不堪重力,重重地砸在泥土地上,浸湿了一块又一块,连风都怜她,止住不吹了。
余下只有李妈妈在不住哄劝她莫要哭鼻子的声音,其他,再无一点声响发出。
不说话的侯府姑娘,连哭都没有声音。
梁熵的思绪不知不觉地飘远了。
他想到了几年前,坐在皇上御书房屏风后头听到的声音。
“......圣上贤明,皇恩浩荡,荣华感激不尽。只盼久智力不丰,天资不足,且先天带疾,是为不祥不吉之兆,实在不堪匹配此等殊荣之誉......还望陛下明鉴,收回赦令。”
最重要的一点,“我大禹朝的郡主,不能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言之凿凿,声如洪钟,响彻了整个御书房。
荣华大长公主殿下,跪拜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出口的话比之还要令人心凉寒徹。
她在请求皇帝陛下收回盼久郡主头衔的封赐时,梁熵当时就坐在几步之遥的屏风后头。
彼时,他与皇上的分析,俱都倾向荣华大长公主殿下是在以退为进的障眼法,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