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蓬云县郊。
夜黑风高,寒风阵阵,树叶被吹得“哗啦”作响,四周一片荒芜,远方是光秃秃的群山,眼前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院子坐落于此,空气肃杀阴冷。
黯淡月色落在黑漆漆的建筑上,依稀映照出牌匾上“义庄”二字。
两个瘦高的身影从黑暗中突然出现,施展轻功,轻盈跃过并不算高的院墙,无声无息地向内堂窜去。
义庄院内一侧,是看守人住的小屋,旁边是个简陋的厨房。
此时此刻,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在厨房里,面对两只生的鸡全腿面露愁容。
鸡腿肌肤粉白,肉质鲜嫩,是下午才宰杀出来的,作为谢礼被送到他这儿,他已经月余没尝肉味儿,面对这肥美诱人食材已经口舌生津,只可惜他并不擅长庖厨,唯恐浪费了这一对美腿。
他发呆发得入神,完全没有留意到看守之地已经被人潜入。
义庄结构非常简单,大院一侧是看守人居住生活的地方,正中一个宽敞的大堂,正是摆放棺椁之地,现在一片黑灯瞎火,行行列列的棺材安静停放,自带一股阴森之气。
角落里忽然亮起一朵红色暗火,正是先前潜进来的两人,其中一个吹亮了火折子。
“少爷,你说会在这儿吗?”
“不好说,仔细查看就是了。”
“呃……怎么辨认来着?我给忘了。”
“说了那么多遍,就着饭都给吃了?!”
“明明晚饭还没吃嘛……”
“颈下锁骨有痣,脚面有新月形胎记!”
“虽然是死去的女子,可是要看人家锁骨和脚……”
“事急从权,废话少说!”
他们交谈声音很低,却还是把竺晨风给吵醒了。
好吵……
这声音像是被什么放大了传到她耳边,竺晨风觉得脑仁嗡嗡的,不胜其烦,突地一下子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好像是躺在什么狭窄逼仄的东西里边,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想到这个比喻,她自己乐了一下——左手天生残疾,只有三指,可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么。
竺晨风伸出完好的右手四处摸了摸,确认自己是被关在了一个木头“盒子”里,上盖好像没盖严,露了道缝,但不确定,还得再看看。
刚苏醒的大脑反应还不够灵敏,她迷迷糊糊地想起,先前自己正在山上挖笋,站起来时一阵头晕目眩,一个不稳便叽里咕噜滚下了山。
所以现在是在医院做核磁共振吗?
不对,那机器又不是木头的,没这么黑,味道也不对,不是医院的消毒水味儿,反倒是有股潮湿发霉的臭木头味。
竺晨风木木呆呆地想,这该不是我的遗体告别吧?
不行,我得起来告诉他们!
她忍着浑身不适的酸痛坐了起来,抬手搬开木盖,探出头去,就听不远处传来“唔”的一声,像是人被吓到失语的动静。
微弱的一点光源下,六目相对,很是刺激。
竺晨风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应该是男的,虽然他们都穿着深色衣服,系着面巾挡住脸,但头顶是男款发髻,个子也都不矮。
发髻?汉服爱好者吗?
腰窄腿长,身材不错,嗯,前面那个更好,后边的差一些,像是还没长开。
可他们为什么要穿汉服来我的遗体告别?
为什么还蒙着面?
竺晨风搞不清状况,刚刚苏醒脑袋转得有点慢,双目还有些呆滞,她不知自己只穿着白色里衣,披头散发,此番景象落在眼前的明杨和长信眼里,到底有多么惊悚!
长信躲在明杨身后,紧紧攥着他的袖子,一双亮亮的眼睛惊恐地眨啊眨,加密通话:少爷,见、见鬼了!
明杨挡在他身前,单臂展开做护崽状,用肢体语言予以回复:别慌,再看看。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女子,沉吟着该怎么开口。
竺晨风坐在棺材里,脑子还在继续缓慢运转,目光却落在了自己的左手上,突然抬起手,惊讶地叫了出来:“啊!怎么是好的?!”
原本残缺不全的手变得完好无损,五根手指一根也不缺,虽不能说是“指如削葱根”,但至少完完整整,是正常人的手!
她忙不迭地打量自己的全身,两只手都不是熟悉的样子,头发比以前长多了,身上的衣服也怪里怪气的,右衽,全白,是什么新型寿衣吗?
“少爷,她到底是死是活?是诈尸吗?怎么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找虱子吗?”长信哆嗦个不停。
明杨眉头紧锁,心说我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啊!
“少爷”这个称呼传进竺晨风的耳朵里,有盏小灯泡“叮”地亮起。
她喃喃地说:“我怕是穿越了。”
厅堂门被“哗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