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市,朱雀大街。
“滚开!滚开!”
一阵风尘仆仆马蹄疾,撞翻几个小摊,引来街边百姓一阵骚动。
一人从马上摔了下来,手足并用的拼命往前扑跑,不时慌张地回头,不看还好,一回头“哐当”一下,一道蛇形银光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正中面门。
只听他一记惨叫,随后应声倒地。
那道蛇形银光仿佛有生命,在空中打了个弯,沿着来路飞回到一只玉脂般的长臂上回旋了几圈,被紧紧握住。
路人这才看清,那是一柄发着银光的钢制弯刀,共有一对,此时乖乖地收拢在一位踱步而来的纤腰美女背后,如银蛇盘踞在肩,刀尖比她的个子还高出半个头,泠泠刀光在白日里亦有一种强势的压迫感。
像只高傲的白猫一扭一摆走来,她蹲下查看倒地不起的那人,抓着他的脑袋不屑道:“切,晕了?三脚猫功夫,还敢来偷本帮秘籍!”
说话的女人一头浓密金色卷发,蓝银一对异瞳,一看就不是汉人。
她披着及地的白纱盖头,玛瑙珊瑚金耳环,各色珠宝点缀着丝质白袍,一片蕾丝胸衣仅将隆起的山峰遮蔽,蹬着尖头长靴,浓浓的异域风情,美得人不敢呼吸。
面对如此尤物,周围不少人都投来炙热的目光,而地上那个翻着白眼不省人事的家伙似乎满脸都写着,她绝对不是好惹的。
女子提起他的脑袋重重磕下,又在他身上随便摸了两下,搜出一本泛黄的残卷,一把塞进怀里便得意的离去,留下一串长靴敲击地面的‘哒哒’声。
呵,原来是打了个贼。围观的百姓们这才敢淅淅索索地议论起来。
“瞧这身打扮,西域来的?我朝女子,哪能这样裸露。”
“我大唐海纳百川、万国来朝,什么样的外国人没有?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粟特人的穿着。那一年我同商队往西域贩茶,途遇粟特人商队,其中几名女子也是同样衣着。”
“粟特人来唐多以经商为生,这样武艺不凡的,何曾见过?”
“你们可曾听说过,明教?多年前明教曾在长安大肆宣传教义,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教众几乎都是粟特人,和这打扮无二,而且,他们都配有一对那样的弯刀。”
“是那□□?他们不是早被神策军驱逐出境了吗?怎敢明目张胆地又回来,还在大街上打人呢?”
“小点声!那人可不是善茬。如今江湖局势又不同了,你我怎能了解?”
“这身段,叫她打死,我也乐意...”
“呸!叫你媳妇听见,活扒了你的皮,哈哈哈哈哈!”
目睹完这一切,将茶楼酒肆的闲言碎语也一并听了去,孟盏斜靠在酒楼的二楼窗边,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匍匐在地的男人。
他像一具尸体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即便身旁车水马龙,早已无人在意刚才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那女人身影淡出视线,围观群众也散了。
果然,他翻白的眼珠子弹回了原位,低垂着下巴慢吞吞地爬起了身,活像一只老龟。一点一点挪腾,趁无人注意,突然撒腿就跑,在一个拐角消失无踪。
“生意来了”,孟盏嘴角上扬,迅速跟了上去。
她现在的‘职业’是一名江湖游侠,说难听点,也就是街溜子。
只不过有行侠仗义的原则,拿钱消灾,替人解决些官府不管的小恩小怨、小打小闹。以此为营生,一边养活自己,一边查询叶逍遥受伤之事的线索。
数月前,雨晴赠予的盘缠所剩无几,正为此烦闷时,孟盏巧遇一名神策军退役教头。
那教头大哥吃惊于她一个小姑娘,背上却负着一杆比人还高的红缨枪。
二人虽萍水相逢,但格外投缘,他有意将一套神策军训练的基础枪法相授。
孟盏学得很快,熟记心法,但一运气,便激活了体内的毒咒,几乎昏死过去。她不敢再铤而走险,那枪法,也就只能使个花架子。
教头大哥见孟盏的枪头磨损严重,已不能御敌,就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杆袖中枪赠予孟盏。
那袖中枪出自当代传奇机关巧匠鲁门之手,本是他想送给师妹的定情礼物。可惜师妹命殒战场,再无机会送出。
孟盏比划了几下,竟十分趁手。
“这杆枪与你有缘,它替自己找到了新主人。”
几番客气之下,孟盏珍重地接纳了这份善意。
二人拜别后,孟盏靠着给村民找走丢的鸡、抓偷腥的人,存到了些盘缠,曾往返平凉古城好几次,却一无所得。
随后一路来到了大唐最繁华富庶的城市,也是五湖四海的最大信息集散地,长安。
孟盏足下生风,飞上屋檐,追上了。
小巷里的猥琐人影左顾右盼,像只偷米吃的老鼠,显然并未发现她。
她压低身子,蜻蜓点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