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峤?”宋锦问道:“是小桥流水的桥嘛?”
谢峤听着宋锦这么问,他愣了下:看来她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随即温柔的回应:“嗯。”
“谢先生先好好休息吧,你身上有伤,不能穿衣服,而且你原来的衣服已经破了,不能穿了,我现在手边只有我祖父之前的衣服,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先穿这个。”
宋锦说着,把放在桌子上的衣服拿过来,放在谢峤的旁边。
谢峤还是起不来身,只能微微颔首:“麻烦了。”
“不麻烦的。”宋锦看了眼外面:“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去做些吃的,你也可以吃一些。”
宋锦说完转身开门出去。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顺路把自己的袖子挽了上去,
谢峤一抬眼便看到了她的背影,还有露出的小半截白嫩嫩手腕。
放在他旁边的衣服上有淡淡的皂角味道,款式虽然老了些,用料也不讲究,但是一看就是被精心收好的。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剁肉馅的声音。
再仔细听一听,还有柴火在灶台里咔嘣响。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安稳的躺一会了。
从桐山关走到崇州,他整整走了一个月的时间。
谢峤微微的闭上眼睛,刚才他的梦境便在脑海中一点一点的闪现。
半年前,他接到父亲和弟弟的死讯开始,所有的人都没想着他能有命回到长安。
他不过是一个文臣,而圣上却让他带着余下的谢家军去桐山关。
这无非就是想要把武安侯的势力全部铲除。
从长安出发到所有人都战死沙场,不过这几个月的时间,整个谢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甚至连他这条命,都是宋铭拼死保下来的。
谢峤犹记得宋铭护着他跑了一路,最后死在他的面前的样子。
他一边从怀里掏出玉佩,一边的口吐鲜血——
“大公子,我妹妹在……崇州……长安……嫁……”
说话没有力气,只能撑着一口气将玉佩塞到谢峤的手里。
谢峤那时也是一身的伤,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他接下了那块已经被血染红的玉佩,咬着牙应道:“好。”
也就是这口气,让他一直撑着走到了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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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醒着呢吗?”
宋锦做好了午饭,她端着一碗粥,还有一碟可口的小菜推门进来。
因为不知道谢峤有没有在睡着,宋锦轻轻地推门还小声的问。
听到宋锦的声音,谢峤睁开了眼:“在醒着。”
“嗯嗯,那就起来喝点粥吧,受了伤总是要有吃一些东西才能好得快的。”宋锦说着,先把谢峤扶了起来。
谢峤的身上全都是伤,被白布包的严实。
可是手臂却在露着。
谢峤看了一眼宋锦,抬手将放在旁边的中衣拿过来,披在了身上:“失礼了。”
“没事的,我们小户人家不讲究这么许多的,而且你这不是受伤了嘛。”
宋锦把粥端过来,本来想喂他,却最终问道:“你能自己吃嘛?”
“可以的。”谢峤伸手端过粥,这才发现这不单单是白粥。
粥里面加了细碎的肉沫。
米和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让谢峤的肚子不自觉的响了一下。
这一声声音不大,可是屋子里面一共就两个人,又那么安静。
自然是都听到了。
谢峤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么多年他从未在女子面前这般窘迫。
可随即他自嘲的笑了笑——
那个金尊玉贵的侯府大公子早就已经死在了桐山关。
这一路上他都吃得极少,像是个乞丐一样,全凭着一口气走到了崇州。
很多时候,谢峤都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先生,你怎么不吃?”
宋锦看着谢峤端着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才小声的问道。
明明都已经这么饿了,怎么还不吃呢?
宋锦认真的说道:“这肉粥我做的可好吃了,先生可以先尝一尝。”
听到宋锦的声音,谢峤抬眼看她。
她刚才一定听到了。
可是她的眼神却没有半分嘲笑,而是有些不懂他饿了为什么还不吃。
她根本没有在意,也没有笑话他。
对着这么一张真诚又简单的眼睛,谢峤勾唇笑了下。
他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粥,这才真切的觉得自己还活着。
“很好吃,谢谢。”
“先生喜欢吃就好。”宋锦说着,自己则走到了窗户下,把刚才没有完成的帕子最后几针给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