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们的束脩聘礼又是二三十银子,长大了还得备办嫁妆,嫁妆往少了说也得千把银子。你算算,没个两三千两银子,能养活得了一个公子?何况”
叶葆珍着急地问道:“何况什么?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顾琛道:“我听说安公子的儿子是和大公主定了亲的,他以后要嫁到皇家,那吃穿用度才学技艺,可不都得按最好的来么?估计呀至少也得五六千银子。我这也不是吓唬你,我大哥在家的时候,样样用的都是最好的,后来进了宫,按皇家规矩不用出嫁妆,我嫡父还是给了他五千两做私房。”
叶葆珍被惊到了,想了又想,方才道:“我回去跟姐姐说,让她把我那一份家产分给我,我家就我们两个,她是嫡出,她多我少,可是就算只给我一成,我估计也有个两三万,养个楚公子还是够的。”
岳昉听了便斩截地道:“你既然不缺银子,不妨接着去找他,把话跟他讲透了,他心里就踏实了。”
叶葆珍也有此意,当下重又坐了起来,“我待会儿借着送伞的由头再去一趟。”又冲顾琛一抱拳:“多谢阿琛替我解惑。”
顾琛一笑:“谢我做什么?你是我的朋友,安公子是莲房的公子,我帮你俩是应该的,倒是这天说不准要放晴。”
叶葆珍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傍晚时分,姚天果然放晴了,叶葆珍看看碧琉璃一样的天空,再看看满地的冰雹,很有些无奈地道:“这个姚天真是不成全人。”
岳昉低声道:“你想见他,借口多的是,不用非得送伞。你随便找个理由去见他就是了。他若是想见你,根本不会管你找得理由合适不合适。”
这话有理,叶葆珍用过晚膳去角门上求见安清,对守门的侍儿道:“我有册书找不到,想让安公子陪我去趟藏书楼,劳烦你通禀一声。”那侍儿答应着去了。
没多大一会儿,齐苗的侍儿守正就出来见她:“今日天色已晚,公子们都要歇息了,公子们说叶小姐要找什么书册,让奴家陪着去,叶小姐请随奴家来。”
心上人不肯出来,叶葆珍也不愿跟这守正多啰嗦,她看了看守门的侍儿,对守正道:“公子既已安歇,那我也明日再查找书册吧。”
守正笑嘻嘻地点头:“奴家送送叶小姐。”
叶葆珍当先往回走,两个绕过第一进正房往西跨院走,走到西跨院的角门附近,守正忽然道:“小姐若是有什么话,不妨对奴家讲,奴家会转告安公子的。”
“请你对安公子说,我能分到两三万家产,养得起他和孩子。”
这晚上安清失眠了。他把嫁给叶葆珍可能会遇到的问题,统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心里头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一会儿跟自己讲叶葆珍是个极不错的女子,改嫁给她,未来的生活必然要比在楚家熬日子强上许多。一会儿跟自己讲才跟叶葆珍认识一个多月,时间太短,还不足以充分了解一个人,自己更不了解叶葆珍的家庭,以后嫁过去,倘若跟叶葆珍的姐姐起了冲突,那可就叫叫天天不应了。一会儿跟自己讲,这世上的女儿大多不肯做继母,叶葆珍不仅愿意养涛儿,还舍得花大笔银子,这样有爱心有担当的女儿,自己说什么也得珍惜。一会儿跟自己讲,叶葆珍还年轻,心性未必坚定,今日的许诺来日未必能一一兑现,自己不要太过天真。一会儿想着楚家未必会同意他跟楚宙和离,安家没准儿也不会同意,倘若自己要和安楚两家对抗,自己能不能坚持得下去?一会儿想着自己劝人家顾琛要为感情争取,怎么轮到自己就不敢争取了吗?
这么翻来覆去一晚上,次日早上,安清就觉得头有点昏,眼皮有点重,莲房看他情形不对,就问他要不要看医士,他摇摇头:“我就是夜间没睡好,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