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忘忧楼楼层不高,占地却广,只有两层,面积却是平安府的近三倍,热闹程度更是天上地下。
一进门,热气与喧嚣便扑面而来,色子声吵闹声不绝于耳,脂粉香清酒气萦绕于鼻。
这一天得挣多少啊!
许有仪拒绝了傅娇娇上二楼游玩的邀请,“我想先一楼转转。”傅娇娇也没勉强,她今日来忘忧楼是有正事要做的。
“有了姐姐的点子,这次我十拿九稳,定能拿到悬赏,姐姐在一楼稍坐,等妹妹把悬赏拿了与姐姐分享。”
傅娇娇昂首挺胸上了二楼,许有仪则带着三女在一楼四处转。京城这边的忘忧楼倒是没有一次只能带一个侍从的规定,不过也没人真的带一队人进来就是了。
许有仪带着三人在一楼溜达,或许是临近过年,忘忧楼也热闹的很,一楼几乎看不到空位,到处都是沉浸游玩的人,有穿金戴银的贵人,也有十指佩戴宝石的富商。
比起游戏,许有仪对这些人更感兴趣。她能看到贵人和富商勾肩搭背,贵女和普通身份的人因为一场游戏胜利抱在一起欢呼,在这里,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沉浸在游戏中,没有人在乎身份地位。
白娘子确实有才,如果她不是总想着撬自己墙角多好,自己还能抱抱富婆大腿。
可惜了。
许有仪一边转一边感慨,突然被一个角落吸引了注意力。无他,这里太冷清了。与一楼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一个衣衫都洗到发白的儒生正一粒一粒摆放棋子,看到许有仪后伸手邀请,“姑娘要手谈一局吗?”
许有仪这才注意到旁边竖着一个牌子,“一钱银一局,输了双倍返还”。
赌棋啊。
许有仪恍然。看这个儒生朴素穿着,多半是想借此存些生活费用。明年是大试之年,全国各地的学子都在往京城来,其中不乏一些有才却家贫的人。
这个儒生,想必也是其中一员吧。倒是不迂腐,知道用自己的特长赚些生活费。
既然见到了,帮帮他也好,许有仪取了一钱银子放在桌上,
“好。”
儒生摆的是一个残局,许有仪执白子,儒生执黑子,下手先行。
场面乍一看是许有仪略亏,失了大半阵地,但真正懂棋的都知道,此局黑子实处于下风,占据的大半棋盘不过镜花水月,根基不稳。
许有仪随意下了一子,她棋艺平平,偏偏喜欢的很,真正的又菜又爱玩,此次对弈,一是想着过过棋瘾,二是纯纯当一回送钱童子。
可下着下着,许有仪觉出不对劲了,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甚至想揪着对方领子大声问,“你会不会玩?”
对方在让着她,而且让的很隐晦,很高超。
普通的围观群众都没看出来,反而夸赞许有仪棋艺高超。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个姑娘居然有这一手好棋艺。”
“这书生在此处摆了三天了,从未输过,大家都不敢与他对弈了,看来今天是悬了。”
“我得去叫朋友过来,他自从昨日输了之后,至今仍郁郁不得解。”
……
许有仪听的面红耳赤,恨不得丢下棋盘逃跑,强撑着又落了几子,终于忍受不住,起身认输,
“小女子棋艺不佳,输得心服口服。”
此言一出,围观者皆哗然。
“这话怎么说,姑娘你明明都要赢了。”
“就是,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十步之内,姑娘必胜。”
……
“不敢不敢,这位公子棋艺胜我许多,是我班门弄斧了。”许有仪额头冒汗,感觉至少一个月都不想再碰围棋了。
“姑娘,”儒生缓缓起身,双手奉上2钱银子,“是在下输了,请收下吧。”
许有仪突然有点生气,杀人还要诛心吗,臭棋篓子惹着你了?
可许有仪就是这个性子,你不让我好受,我也不让你好受。所以她又坐了回去,把2钱银子全部放在桌面上,推给儒生,
“再来两局。”
喜欢装是吧,我看你能装多久?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许有仪的下法也愈发天马行空,说得好听点,叫不拘一格,说的难听点,叫不懂围棋,乱下。
但她依旧赢了,甚至连赢好几局,许有仪的心情比围观百姓都要震惊,她几乎合不上自己的嘴,
这特么的也能赢。
此时再看儒生,她只有佩服。前世自己若有这水平,那个200万的单子早就是自己囊中之物了。
您才是祖师爷啊,这捧甲方的姿势,比我熟练多了。
可自己也不是甲方啊,这个儒生究竟图的什么?据说高超的棋手能通过对方棋路判断其性格想法,可叹她没有这个神奇的本事,但有一点,许有仪可以确定,这个儒生,绝不是他表面看起来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