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忍不住咳嗽,斯诺仍然不忘否定贝尔摩德的猜测:“不。”
“这样可不行呢。”贝尔摩德等到斯诺平复了呼吸,伸手摘下他眼镜看了看:“黑眼圈,又重了吧。没长痘倒是令人欣慰,但是涂太厚的粉底可是会被人注意到的,为了掩饰苍白的面色吗。”
酒精味不可避免的随着贝尔摩德的手传了过来,斯诺皱了皱眉,想退后,却忍住了没动。
“你多久没好好休息了?再这样下去,先垮掉的恐怕是你的身体。”贝尔摩德回过身去,摇了摇头:“肯特的事情就让拉克自己处理吧,那位大人知道他们的恩怨。那位前任特工明面上已经是个死人,若想将组织的事昭告天下,他自己会第一个被老东家灭口。”
CIA不知道肯特还活着,所以他才选择与伊斯威特,与浅香联手?
“拉克迟迟不露面,肯特找不到目标,可能会盯上我。”
“嗯?你与拉克没有直接联系吧,除非——”
除非肯特得到了消息,将那银发银眸的男孩与斯诺联系在一起,认定他与拉克有关。
想起伊斯威特出事前理应传递了消息出去,他与肯特若以私人身份联手也就罢了,倘若是他们与背后的情报机构取得联系、达成了什么合作协议——
贝尔摩德稍稍凝重了神色:“他探查过你的身份吗。”
“只是远远观察。但他不像是会喜欢莉迪亚这样一个不成熟的小姑娘的人,刻意接近,会不会别有用心?”
“……”贝尔摩德沉吟片刻:“原本未经证实的情报不应该告诉你,不过算了。我在偶然间听拉克说起过,肯特·塞勒斯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拉克原本想推荐他进入组织,却不知为何放弃了这一打算,反而将伊尔马兹反叛的消息告诉组织,亲手策划并执行了家族的毁灭。据说……”
贝尔摩德举起酒杯挡住了嘴唇,压低了声响:“伊尔玛兹家族原本是组织布置在北欧的一枚重要棋子,Boss之所以同意移除这枚棋子,是因为他们之中有人在协助NOC调查组织。”
“——”
NOC,也就是卧底,损耗率最高的情报人员。
事情发生在北欧,牵扯到俄英美,当年各国情报机构都很有可能插手其中。
“不管肯特·塞勒斯还是安德鲁·琼斯,还有那个搜查官,叫艾德里克来着吧。你以斯诺亚·温特的身份活动了这么久都没人动手,想来他们也没有直接证据。不过还是小心点,最近行动记得找伊凡接送,至少他不会突然背叛。其他几个不太靠谱……别落单了。”
“好。”
“有点晚了呢……还有什么事来着?”贝尔摩德偏了偏头看了看时间:“噢,对了。关于图伊卡,下毒的人已经被处理了。乔尼·麦加里蒂,你应该记得这个名字?”
“……他在儿子的医疗协议上签了字,后来公开质疑加西亚研究所在进行人体实验。”
“对,就是他。他找人黑了监控,趁着清晨偷偷潜入。没问出背后有没有其他同伙,也怪图伊卡自己失去了警惕,并不是什么大事。如何,身边少了个失职的保镖,他应该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吧?”
斯诺眼神黯了黯:“没有。比起自己如风中残烛的性命,比起大厦将倾的加西亚,他更希望孙子能平安。”
“到头来,还是打算当一个好祖父吗。”贝尔摩德低声念叨着,“看在图伊卡兢兢业业工作的份上,组织也不会那么不近人情。我倒是听说了,卡尔森·加西亚那小子只会被禁足,严加看管。你回去加西亚宅邸后,别招惹他……算了,我给你再找个合适的安全屋,或者你自己找找看吧。”
斯诺面色平静的仿佛卡尔森嫉恨的目标不是自己。
回程的路上起风了,好在最近气温稍有回升,并不算特别冷。
贝尔摩德把斯诺送到了火车站,斯诺搭首班车回到了拜罗特,看了看时间,也就六点出头。
伊凡说是遇到追尾事故,需要处理一下,晚些才能到。
又是事故。
保险起见斯诺应该留在露天站台等待,但他已经注意到多个角落陆续有乘客进场,有的像是小混混,有的很像是便衣。这个时间不应该有这样多乘客,无论他们的目标是谁,继续等待只会落入包围网中。
先前才怀疑肯特对自己感兴趣,以防万一,斯诺给贝尔摩德发了消息。
借着诸位监视者移动时造成的死角,斯诺在公共卫生间换了衣服帽子眼镜,处理了伪装,背着旅行包离开站台。
一阵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鸭舌帽掉在了地上。
他躬身去捡,忽觉身后有视线。
疑惑回望,在清晨微弱阳光照射下,空旷的街道没有任何人影,倒是有几只早起的黑乌鸦飞离了电线杆。
遵循直觉,斯诺向左手边一座老旧门面房看去。
漆黑如深渊的窗口,窗帘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