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句话,夹菜的手滞在了半空中,她感觉到桌上的人因为陆元桦这句话开始看向她,尤其是二小姐陆贞汐。
那陆贞汐和陆元桦是同母姐弟,都是三太太所出,她之前便故意冷落雪梅不同她说话,现在听到陆元桦向雪梅发难,便阴阳怪气地说道:“桦儿你可别这样说,人家虽然之前是个丫鬟,但是现在是母亲收的养女,冠了陆姓,和咱们都是兄弟姊妹,一桌吃饭也无甚出奇。”她上下打量着雪梅,忽然笑了一声,说:“不过出身到底难改变,咱们一桌姐妹谁也不喜欢那道肘子,看着肉腥便觉得油腻,也只有她才伸筷子去夹。”
而一旁的大小姐陆贞清也顺着她的话说:“咱们吃惯了好的,便不能如此想别人。我听婆子们说,也就只有院子里的大丫鬟们能顿顿有肉吃,像雪梅这样的,兴许平时也吃得不多,便不要说人家了。”
陆贞清年长一些,虽是看着要比陆贞汐好相处,可是她说的话竟然让雪梅感觉更难堪了。她黯然地缩回了自己的手,低下头,感觉到一阵面红耳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陆元桦并不放过她,或许是自己心中有气,他叫旁边伺候着的丫鬟把那碟冰糖肘子端走了,说:“既然如此,那这肘子就赏给你们了,反正丫鬟吃过的我也不想碰。你们平日吃饭没什么肉味,就当今儿过年加菜吧,也不能光一个丫鬟能吃上好的。”
旁边的丫鬟面面相觑,但也只能连忙谢过了陆元桦端走了那肘子。这下雪梅就真的吃不上了,她看着陆元桦带着敌意的眼神,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针对自己,难道就因为她的丫鬟出身使得他百般看不上吗?
雪梅心中觉得委屈,她垂下了眼眸,之后再也没有怎么吃东西,到了晚上散了宴席,她在自己房里觉得饿得慌,也只能喝点茶水,平复胃里的饥饿感。
这件事情让雪梅一直都记在了心里,她仿佛被当众羞辱了一番,从那之后她就不太敢在大家面前吃太多东西了,学着那些小姐们那般一块点心分七口吃,光喝一些温茶,再饿也只能假称自己饱了。以免人家发觉她吃太多,又暗中嘲笑起她的穷苦出身来。
至于陆元桦,他从头到尾都是讨厌自己的,也不曾对她有过好脸色,她后来每每遇到他,都避之不及。至于在她入宫之后,也不曾听过他的消息,只知道陆家分了家,他得了一部分家产便不同本家来往了。
如今自己在回廊不小心睡着了,遇到贺若祁也就算了,但居然被陆元桦看到了,不知道他还要怎么嘲弄自己呢。
或许是没有什么可在意的,她并无上辈子的局促感,只安静地望着他,只见他确如自己印象中那般,从不正眼看人,然而或许是因为她这一辈子还没有成为陆家的养女,他虽然看不上她,却没有过多的敌意。
雪梅便行了个礼,便恭敬地说:“方才是奴婢一时间犯懒,竟在这儿睡着了,让世子见笑了,还请三少爷饶了奴婢吧。”
一旁的贺若祁看她虽然是偷懒被抓了,可是却没有一般丫鬟会有的恐慌,嘴上说着求饶的话,可实际上却毫无波澜,便觉得这人有点意思。他知道陆元桦脾气不好,便开口说:“昨儿下午我还瞄到元桦兄在书塾里打盹呢,这夏日午后就是容易犯困,哪是什么看笑话呢,别太把我当外人了,这是再正常不过了。”
雪梅看着贺若祁含着笑意的双眼,那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格外清澈,他侧了侧身子,挡在了雪梅的面前。
这个动作这让她心中一愣,她和贺若祁说起来也就见过一面,竟不知道为何这个人会替她说话。她望着贺若祁的背,少年郎还在抽高,肩膀也甚宽,只是看起来有些单薄了。
在她印象里的贺若祁是吊儿郎当的,什么都不出挑,说话做事都不正经,让人看一眼就晓得他不是个靠得住的。她上辈子也是因为这一点,断然拒绝了和镇国公府的联姻,可是如今重活一世,她发现贺若祁竟然和她所知道的有一些不一样。
他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
而一向和他玩得来的陆元桦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发难,只道:“你原本就喜欢往女孩堆里凑,如今见了个犯错的丫鬟,竟然也要护着,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
“哪有什么错不错的,睡个觉罢了,咱们在书塾不也常常睡吗?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何必怪罪人家呢?”贺若祁嬉笑着去拉陆元桦,“好了,元桦兄,咱们好不容易跑出来一回儿,就别耗在这儿了。再不出府的话,小心被人发现把我们逮回去。”
他这么一说,雪梅才想起来现在书塾应该还没放学呢,以前她就听说贺若祁是个令先生头疼的,如今这样看来,也许是他又拾掇着陆元桦一块儿逃学了。
陆元桦被他拉着走,或许是给了他面子,也真的不再为难雪梅。
就在他们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贺若祁弯腰凑到她耳边说:“雪梅姐姐,我们走啦,你可要替我们保密,要是有人问起,可别说见过我们。”
他说话间呼出的温热的气,扑在了雪梅的耳边,这让她有些慌神,后退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