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韵时的喉咙是在第十六天的时候不痛的,能吃饭,能说话,只是声音沙哑。这天晚上睡觉,陆姿同摘了她的口罩,她睁眼,“你做什么?”
“我给你买了个氧气机,你戴不,吸氧。”
“我不要,神经病。”她说。
“嘴硬,你咳嗽成这样,用氧气机舒服一点。”
“我说我不要!”
他坚持,“你怎么这么固执呢,我说什么都不听。”
“你管我呢,”崔韵时抢他手上的口罩,“还给我。”
“小顽固,我给你拿个新的,这都几个小时了。”陆姿同起身,说:“我帮你约了医生,明天去检查一下好吗。”
“检查什么?”
“肺部,我怕你咳出炎症来,要消炎。”
崔韵时捂着心口,“说得我有点紧张,我怕死。”
“你不会死,你这么惜命的人,为了怕自己受伤害,先伤害别人的人,绝对不会死。”
“陆姿同,你没完没了。”
“崔韵时,你没心没肺。”
从医院出来,陆姿同看报告,崔韵时不敢看,她问:“我有什么不好的?”
“没有,肺部有点炎症,拿了消炎药,回家吃。”
“哦,好。”
崔韵时躺在沙发上,陆姿同把沙发挪了个位置,让她更有安全感,挪到壁橱那边了,后头靠着墙,前方就是花厅,玫瑰花又换了一遭了,她还是喜欢玫瑰。
“我熬个梨汤给你喝好吗,放点银耳和燕窝。”
“嗯。”崔韵时闭着眼睛,准备睡觉了。
陆姿同也不吵她,厨房开着小火,他坐在她旁边看书,也开电脑回回邮件。
张栩终于从竹幼雨手里要到崔韵时的新号码了,他打电话给她,“谁?”崔韵时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睛。
那边不是张栩在说话,是慕破晓,她说:“韵时,是我。”
崔韵时忽然就掀开毯子,坐起来,“阿姨你好,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那几个人要跳楼,我想咨询一下,这怎么处理?”
有案子来了,崔韵时听了一下原委,就是慕破晓她手里的工厂是从她前夫手里拿过来的,他前夫只在乎技术,不在乎管理,很多老板挂靠在他工厂名下,出去接工程,都是以这间工厂的名义。
这会儿,有一伙人来讨薪,说两年没发工资,要跳楼。
当然了,这些人踹他一脚,他也不会跳下去,国家有法定假日的,这些人说自己天天来上工,关键不是你说来就来,工程也不是每天都开的,还有个疫情,还有个高温休息,有可能是恶意讨薪。
崔韵时说:“他们要薪水,您这工厂也不参与管理,实际也拿不出他们来没来的证据。而他们要薪水就简单得多,不过也不是没办法,您去找总包,还有具体负责登记上工的管事,去问一问,记录在哪儿。”
“好,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崔韵时想了想,说道:“谁以公司名义签的这个工程,就找谁,让他解决,他解决不了,冻结他在公司的流水。”
一字一句的,铿锵有力。慕破晓说:“就照你说的办,还有,你什么时候回美国,我觉得奶奶还是和我们一起住比较好,毕竟有个照应。”
这话题工程量就大了,喊崔韵时回去,就是要和她和解,说明大家还是一家人,没必要闹这么僵。又说起崔奶奶,说崔奶奶是一个人住,那倪若瑰呢?
崔韵时当时就打电话给倪若瑰,那边接了,温柔道:“韵时,怎么啦?”
“开视频,”崔韵时说。
他明显就不在美国,崔韵时说:“你在哪儿?”
倪若瑰没做声,隔了好久,崔韵时准备挂电话了,那边尉迟鹤白把电话接过来,露出头来,说:“韵时,你好呀,还记得我吗?”
“嗯,你好,记得。”她当然记得,她又没失忆。崔韵时说:“若瑰呢,能不能把电话给他,我想听他讲。”
“韵时,你别生气,这主意是我出的,本来是想让你去上班的,但你没同意。韵时,有时候机会就是这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不肯回来上班,还是有很多人排队等着就业的,你说对吧。”
崔韵时看着那边的尉迟鹤白,来了一句:“说得对,是我不知好歹,浪费了机会。”
“韵时,你要是想回来的,我们再安排,不要生气。”
崔韵时点头,“一定。那就这样吧,稍后我们再联系。”
挂了电话,崔韵时还没想明白,倪若瑰在搞什么东西,他也没说过他要回香港就业啊。然后竹幼雨的电话就来了,那边说:“韵时,帮你接了个官司,你听听,有没有搞头。”
“你讲,”崔韵时看陆姿同,“拿纸笔来。”
陆姿同搬了个小桌子到沙发上,纸和笔递过来,崔韵时说:“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