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是在有限的时空里活在世上,一起体验人类的欢欣与悲苦,看见同一片天空,享受同样的爱和憎,最终注定都要从地球上消失。
因此,当命运安排我们分手,每每完全有可能将一个十分钟的小别变成永久离别的时候,人们本该有一种极为依恋、极端不舍,乃至催人泪下的离情。
此时此刻,人们应当抱头痛哭才对。
然而,都一样,人们都觉得这种离情别绪距我们有十万八千里之遥,即使与最最亲密的人分离我们也往往满不在乎……
你们俩谈恋爱了吗?听我说,跟那种女孩——
没——有!我极不耐烦地打断她。
那你们三四天都干啥啦?
求生。
求生?我妈机械地重复一遍,好像对这两个字不甚理解。
飞机在跑道上缓缓前行,能感觉到机身微微有些震颤,身着白衬衣、打着领结、外套暗红色坎肩的空姐穿梭在过道里,提醒乘客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系好安全带。
天花板上垂下正方形的小屏幕,播放航空公司的广告及乘机安全知识。
我呆然坐在紧靠舷窗的座位上,两眼盯着前边座椅后背上别起来的乳白色小搁板。
蓦地发动机响声大作,震耳欲聋,飞机加快了速度;机舱内安静下来,小屏幕已经收回,也不见了空乘人员的身影。
飞机越跑越快,从窗户那里可以感知到机身外面呼呼的风声。
胸中倏然一空,飞机离地而起。
我扭头望向窗外,巨大而斜展的机翼掠过竖有低矮灯状物的绿色草坪,掠过红白相间的航站楼,掠过青蓝色天空。
飞机在努力爬升,我将视线转向舱内,一排排黑色人头像阶梯一样斜竖在眼前。
我闭上眼睛,将双手插入裤兜,靠窗户边的裤兜里有一异物,我掏出在大腿边低头瞧了瞧,没让任何人看见——
一根缠有些许细头发丝的白色辫套。
我只是瞄了一眼,就又平静地将它揣回兜内。
咱们要去哪里?我问坐在身边的爸爸。
西双版纳。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