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发生的这场闹剧：“连自己都杀，可真是够狠的。”
他的语气慵懒散漫，然而尾调却压抑低哑，莫名透出些危险的气息。
很特殊的声线，让人顷刻间就能辨认出他的身份。
是小怪。
白柔桑心道。
然而或许是因为十八层的高楼过于空旷，让这声音在耳边回荡起来的时候，比一个少年的音色更显出了几分成熟沧桑。
“习惯了。”白柔桑抬起眼睫，回答道，“修习的这些年来，我已经杀了自己无数回了。”
她没有多解释什么，只将手中的断剑归了鞘，然后说：“我已经看穿你的把戏了，所以现在，游戏可以结束了吗？”
扶昭似乎对白柔桑问的这句话感到有些意外：“你不想问问我，其他人都到哪儿去了吗？”
白柔桑摇头：“不用问，我知道他们都在外面。”
“外面？”
“嗯，眼前的……”白柔桑伸手往四周一指，“这些幻象之外。”
“幻象？”扶昭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你凭什么笃定这些都是幻象？也许，我真的已经杀了他们。”
白柔桑闻言沉默下来。
扶昭观察着她的表情，等着她脸上重新露出先前那样令人愉悦的惊慌失措来。
然而白柔桑却像是斟酌了许久后终于组织好了语言，郑重地摇了摇头：“不会的，以你现在的水平，连苏灵晔都杀不了，更不用说悟色师父和我大师兄了。”
她浅浅地叹了口气，清亮的眼眸里不由显出些许怜悯：“我知道你是想说大话刺激我，不过这个说法多少有些太没边了。”
“…………”
即使扶昭在她话后很久都没再出声，周遭的空气也似乎变得沉重了起来。
要是换做上辈子，敢对邪王如此大言不惭的人，早就已经不知道死得多壮烈了。
可惜偏偏是这辈子的这个时间段，即便扶昭有心想要反驳，却也不得不承认，白柔桑她说得并没有错。
他之所以要将白柔桑单独困在幻境里想方设法地动摇她的道心，正是因为凭他此时的能力，他根本杀不了他们。
世上大概再没有比这更加气人的事了。
扶昭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可白柔桑却把他的沉默当成了被戳穿真相后的羞愧难当，还在善意地好言相劝：“没关系，我没有怪你，毕竟是我先利用你来引毒人现身的，现在我们就当扯平了。”
“你可以撤销幻境让我出去了吗？”她问道，“不然我就要自己想办法出去了。”
扶昭冷哼一声：“凭君自便。”
想出去？还没那么容——
“轰！”
扶昭心里的话还没想完，他们所在的这整座城池忽然一阵地动山摇。
凭借他的精神力创造出来的幻境，在受到不知名外力巨大冲击的时刻，连带着扶昭的灵识都被狠狠地掼了一下，差一点就要溃散。
而等到他重新聚拢灵识之后，他看到的第一眼，便是在他的识海之中飘在半空的白柔桑的脸。
白柔桑的灵识看着懒洋洋抱臂坐在空无灵台上的那个缩小版的扶昭，淡声道：“找到你咯。”
下一秒，她便直接朝他冲了过来，狠狠扯住他的衣襟将他从灵台上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