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乘龙快婿。
他硬是不肯,把自己关进房里硬生生饿了三天,瘦削的脸上都挂不住二两肉,那小姐这才作罢。
他这样的人若是执意走哪条路,便会铁了心去做,不会迟疑。
记得早些年这街坊邻里都拿沈荠与陈应清打趣,要凑成一对的戏言,张婶倒是不恼,她打心底喜欢沈荠这姑娘。
沈荠微微叹气,方才来堵门的那一众邻里并没有张家母子的身影,可就是这样,她才觉得有些亏欠。
天光渐歇,坠了满地细碎的光影。
她尚在迟疑中,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唤她,“沈姑娘?”
沈荠回过神,忙行礼道“季大人。”
季沉是私下里掩人耳目过来的,只是穿了简单的一袭棉袍,低调又暗显奢华。
“景安何处?”
她将季沉引到院中,让他二人叙话。自己则又去了张家院中,有些事还是说明白为好。
没想到这次是陈应清开的门,他倒是没有太大情绪,只是眼底有些青灰,像是没睡好般。
“沈姑娘不必挂怀,景公子之事在下也听得七七八八,人际沉浮,不过如此。还请姑娘转告景公子,人生如此,当终有一别。不是在下自诩清高,实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景公子珍重自身,不要误黎民百姓才是。”
沈荠这时觉得眼前这人是有些陌生了,现在看来倒是没有再言的必要了。
“陈公子的话我会带到,也请陈公子保重好身体,能够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陈应清将她一把拦住,语气冷清,“沈妹妹,你不觉得他日后会与初心相悖,是个左右逢源之辈吗?”
初心?
若是陈应清了解他,便知景安的初心不会如此浅显。
可她现在无法言说,陈应清是好人,但如今表面繁华的世道,内里却如一块被虫蛀的木头,如何匡扶朝堂,济世安民。如今人人都道叶亭贞是忠臣,若有一天知晓他伪善面目,还会如此认为吗?
“陈公子,如果真的能等到那一天,或许你会看到不一样的景安。”
言尽于此,她的意思说的很明白,她不奢求陈应清能听懂,只希望日后不要记恨她。
陈应清没有再拦她,只是拱拱手道,“这条路太辛苦,若是有别的选择……”
沈荠打断他,“那也得走下去。”
回到院中,天光渐暗,待她晃晃悠悠的回到自家庭院里,西厢已经点起了灯。
隐隐有谈话声传来,她不好听人墙角,回房去做些针线活,构思起新样式来。
景安虚倚床头,面色不怎么精神,整个人有些病态的绮丽。
季沉坐在他那张椅上,“这回让姓叶的将了一军,当真是可气!今早上朝时我又被小皇帝斥责一番,现下这银子不知道进谁口袋,我反而惹的一身腥气。”
他气的不轻,一大早被叶亭贞上书参了一本,连带几位参与设棚舍的官员也被罚了俸禄,又不敢心生怨言。
“公子,这边怎么样?听说您受了杖刑,我想着赶紧过来看看您,但又怕被旁人看到,只能趁着这时候出来。”
景安淡淡一笑,“多谢季大人挂怀,都是皮外伤, 如今好的差不多了。”
季沉叹口气,一张俊脸满是愁容,“不知公子信不信,看到郑宣致那样对郑辽平,我现在倒想念起父亲了。”
景安有些气滞,思绪不由得飘忽了一下,“如果季老大人在世,看你如此失意,怕也是要气活过来。”
他的手轻轻抚过棉被,摩挲着上面凸起的一枚纹绣梅花。
小巧精致——是沈荠的手艺。
“现下难的是棚舍重新动工,银子何来?之前的银子怕是入了旁人口袋,又找了替罪羊来,但是短时间内筹措这么多银子怕是难。”
季沉一听这就来气,他狠狠锤着桌子,险些把桌子锤散了架。
“而且他明摆着给公子难堪,现下那些人都捧着叶亭贞,他是贤明王爷,那我们算什么,是他的陪衬吗?现下外面的人传的风言风语,不堪入耳,都是他叶亭贞找人造势,污蔑旁人来造自己贤名,亏他做的出来。”
污蔑作假,一贯是叶亭贞作风。
景安面色有些苍白,他抿抿干涩的唇。
“还有旁的吗?”
季沉踌躇着,像是做出艰难决定,压低声音道,“叶亭贞上书,说给公子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重设棚舍,安置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