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晴清冲她眨眨眼,“如此说来,你家伙计算是入了你的眼了?”
沈荠手一顿,入了她的眼?
吴晴清问她景公与谢临棠相比,她竟然下意识选择了景安?
事态似乎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始料未及。
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不太好作答。
反倒坐实了这件事情。
她索性道,“做掌柜的,总得觉得自家伙计勤快,那再好看的人又不给民女做活,所以民女才觉得景安好。”
吴晴清笑而不答,纤纤玉手在白净的瓷盏上摩挲了两下。
人,总爱当局者迷。
最后临走前,台下琵琶声终了,吴晴清拉着沈荠的手,颇有些依依不舍。
“再过两日,阿今周岁老爷会宴请各位官眷妇人,沈姑娘可一定要赏脸前来呀,不然那么多人我可应付不过来。”
阿今是秦守正的嫡孙,珍贵异常,置办宴席意味着添福添寿。
沈荠有点惶恐,如此重要场合,她又不是朝廷命妇,怎可登门拜访?
想将手抽出,不料被握的更紧。
“沈姑娘,说句唐突的话,我一直觉得自己困于闺阁,不得其法。如果我也投钱入连云坊,是不是勇敢迈出第一步呢?不过你不要误会,我说的投钱不是要买下你的连云坊,而是和你一起做事,沈姑娘意下如何?”
这话实属让沈荠动容,这几天一直苦于银两,如今这番雪中送炭,她真想抱住吴晴清大哭一场。
她醒了醒神,若是赴宴的话还能笼络住人心,去见见那些官眷,说不定还有意外惊喜。
不过吴晴清言辞恳切,沈荠也觉若是拒绝未免不近人情,她能有这个心,沈荠对她充满敬佩。
养在闺阁娇贵女子,终有一日冲破牢笼,迎来新生。
“夫人,此事非同小可,还容民女再思量,怕委屈了夫人。”
吴晴清没有勉强她,最终松了她的手登上了门外的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沈荠目送她远离,却见她撩开玉色门帘,露出半张明媚的脸来。
“两日后,我在秦府等你,可要记得带上你家伙计让我开开眼。”
沈荠被那狡黠目光晃的挪不开眼,心里泛起淡淡涟漪。
景安如今这么出名了吗?
还需要出去开开眼。
人一走,沈荠站在茶楼门外将方才吴晴清说的话略微复盘了一下,觉得吴晴清此人确实有几分可靠。想着景安吩咐过的糖葫芦,她往集市方向走去。
“沈姑娘。”
一道低哑的声音响起,沈荠慢慢回转身。
却看到谢临棠一只手负在背后,站她身后,看来是从茶楼中出来正巧遇见。
“谢公子近来睡的不大好?”
简单一番寒暄,沈荠只觉谢临棠周身淡淡疲倦,与往日大不相同。
“家父身子抱恙,我去陪护了两日,确实不大睡得好。”
谢齐身子每况愈下,真是病来如山倒,之前还算硬朗,一场风寒过后只能躺榻上不能动弹,请来大夫诊脉,查出是中风前兆。
他眼下淡淡乌青,不再与往常般插科打诨,沈荠觉得他似乎更稳重,更睿智。
她微微叹气,正想安慰他两句,却听谢临棠开口,“不过若是沈姑娘前来,我见了心生欢喜定能夜夜安寐。”
这人话说两句,就被打回原形。
沈荠听这玩笑话,微微恼怒,“谢公子还真是不禁夸。”
说完捉裙就往街巷里走去,作势不理他。
谢临棠看她窈窕身影,手中折扇“唰”的一下展开,眼底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
景安坐在榻上,被子上堆了些乱糟糟的彩色丝线。
他拿起一根绣花针就往里穿线,垂下的睫羽在眼下投射出淡淡阴影。
手边还放着一个歪七扭八的粉色香囊。
其实也不算香囊,就是个未封口的小布包。
线和布料都是他在库房里找的,拿到屋里,准备慢慢琢磨。
他想着沈荠平时飞针走线,动作灵活娴熟,可自己拿起这针却是手在细细颤抖。
景安将线穿好后,打了个结,在香囊正中下针。他在心里细细描绘了一幅春景桃花图,还饶有趣致的附上了一句诗。
春风慢送寒意冬,桃花宴酒与君同。
可实际落针却万般艰难,他扎的过猛,却是一不小心将食指扎破,嫣红血珠顿时涌出。
景安学着沈荠模样,将刺痛的食指放嘴里,可是不得其法,口中一股腥甜味道。
好容易才勾勒出一片桃花瓣,他发觉布被扯的皱皱巴巴,绣的并不平整。
景安向来性子沉稳,自幼学写字,若是一个字未被老师夸赞,他便一笔一划练上一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