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找李凯，因为我俩都想弄明白事情原委以后，再做打算不迟，毕竟成成绝不是草包的角色。但洪翔宇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黄色的隔离线，他是下决心要干一仗的。
放学已经五十分钟了，连那批最用功的好学生都陆续走出校门，我们却依然寻觅无果。我进到身后的小超市里买了三支五角钱的老冰棍，撩着手里的硬币出来时，他俩已经被十来个人包围住了。
校门已经关上，寥寥无几的行人看这架势，老远就绕道而行。我把身子缩回去，躲在贴着明星海报的玻璃门后，透过缝隙往外看。那群人中有李凯，表情格外张狂地大骂着，他依仗的正是身边的成成。而他们到底是哪门子的兄弟谁也说不清，但显然这个年龄交情是无所谓的，只要肯替你出头就行。而其中一个我看便知他才是真正的主谋，与我们势不两立的卢豪。
这家伙是个体育生，也是早熟的色狼，在初二时就有了性经验。经常来我们班里骚扰一个发育成熟的女生，我们与这个女生并无什么交情。但出于班级名声，也是我们自己的名誉着想。因为那时每个班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乱生，而在打架这个领域，这几个人显然就代表了这个班的实力。于是，我们三个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将他堵在教室里，从教室的一头打到另一头，起先他嘴里骂着，手脚也不消停。黄昆一棍子闷到他的后背上，他就泄了气，低头挨打，最后实在招架不了，嘴里哀求着，我们才作罢。从那以后，我们仨就算凭着他立下了威名。
想必他也从那时起就怀恨在心，一直寻求机会报复，拿了李凯当装甲车开着，现在成成被当成大炮，这么一改装，这个土包子有了机械化的武器，便又跑出来撒野。
我虽听不见那群人的对话，但看样子成成并不像真干，这些大名鼎鼎的混混们扬名在外，而真正见过他们出手干架的人还真不多。但卢豪在一边煽风点火，他看洪翔宇和黄昆并无主动出击的意思，就推搡着黄昆，嘴里碎碎叨叨，不用猜也知道是一堆污言秽语。
说实话，我心里确实害怕，那些学生我是一点也不忌惮，但成成确实个大人物，混了好多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主。于是，处于自私的本能，我并未有勇气走出来。
黄昆和洪翔宇也没有寻找我，正当我回头看小超市的老板时，黄昆终于动手了，他没有任何预兆地一拳打在离他最近的李凯右眼上，李凯当时就捂着眼睛倒在了地上。洪翔宇也几乎同时出手将卢豪踹出几米倒下，他身后的自行车也倒了好几辆。
成成看了一下局势，似乎是觉得不出手已经不行了，于是和剩下的人一起将黄昆和洪翔宇围起来打，一开始，他们两个还能招架，但后来由于体力不支，挨了不少拳脚。滚趴在地上，黄昆了眼角已经被打出血。
终于，我估计对方体力消耗不少，并且气也出得差不多了，我推开玻璃门冲了出来，把冰棍精准地甩在成成脸上，跟着用身子的惯性撞开两个人，又踹出去一脚。
“跑啊。”刚一站住，我大喊起来，声音在行道树间回荡。
我这一声似乎叫醒了黄昆和洪翔宇，他们爬起来撒腿就跑，我也奋力奔了出去。我们仨一直有个原则，无论什么时候，逃跑也在一块儿，这样不至于让其中一个独自承受殴打。我们在第一个拐弯的地方，跑进了学校后面的城中村。胡同里做鸡蛋糕的小商贩还在忙活着，香气扑鼻。
视野中一片黑暗，我们已经没心思顾忌脚下的路，用力迈出步子，使劲儿奔跑。几次我都险些被翘起的下水道盖子绊倒。我们朝着路的尽头一直跑，我的肺部开始撕裂疼痛，这是吸烟的缘故。小胡同与村子的主街交会，我们一起向西拐，一座小庙宇前的路灯还两亮着，乘凉的人已经散去。大路上的每隔十米就有一根路灯，照出整齐的庭院，由于我们的奔跑，锁在院子里狗开始吠叫，此起彼伏，但没人会出来看一眼，想想也知道一定不是好事。下了一个很陡的急弯坡，我有些控制不住双脚的节奏，快得离谱，几乎要奔进清河里。
喘息声越来越大，我开始不自觉减慢速度，身后的追赶和叫骂声一点却也没减弱。三个人目标确实很大，但总比一个人被发现，孤身面对强敌要好得多。
顺着学校操场的围栏，我们跑上了沿河路，三人几乎体力透支。在拐角处，我们仨停下来，靠着学校围墙大口喘着粗气。皮肤像是被挤压的海绵不住地流出汗液，路灯下清晰可见柏油地面已经被染湿了一大片。
洪翔宇稍稍缓过劲儿，便在墙角处捡了半块已被风化得没有锋利棱角的砖头。他刚直起身子，卢豪就第一个跑上了柏油路，刚一现身，洪翔宇举起砖头砸了过去，“咚”的一声。我从未在打架的时候听到过那样沉闷的声响，那是头骨碎裂的声音，卢豪重重地趴在地上，没了丝毫动作，哪怕是一丁点儿的颤抖。白色的稠状液体喷出了一地，接着是暗红的血浆从头发丝间渗出来。灯光昏暗，但很快那破碎的脑袋四周就积了一大滩血。
我们三个傻愣愣地站着，喘息声也被减缓，直至没有，耳畔只留下哗哗的河水声。又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