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仔细翻看了两页,慢慢地说:
“我不知道对不对,你在整理错题上面花费了过多的时间。”
严希的错题本打理地跟她的性格一样妥帖,字迹工整,排版整洁,还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出关键步骤和题干重点,可以称得上是模板错题集了,严希的确花了不少精力。
“你的意思是这样不对吗?”严希楞了一下,茫然地问。
“你整理得很好,但是——”陈述艰难地组织语言,指出几页给严希看,“你看,这两道其实是一种题型,只是第一题题干给得比较原始,通过这几个已知条件可以推导出另一题的题干,然后接下来用的都是一套公式。也就是说——”
陈述抬眼看着严希。
“也就是说,同一种错题我摘抄了两次,然后我还没有发现。”严希不自觉地扣弄着指甲盖,若有所思。
“其实你标注重点是对的,但是你在做订正的时候真的记住了吗?为什么下一次碰到同类型的题时,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呢?”陈述一针见血地说,他讲得很直白,担心严希能不能接受。
严希看着他,渐渐地觉得有些脸热。
“我……我在订正的时候总是心急,有时候看着答案的步骤去抄,没有自己好好地默一遍。”
其实老师也曾有意无意地提起过,在他的教学生涯中遇到过各式各样的学生,非常认真的同学很多,有些甚至到了刻苦的程度。但是有些同学的刻苦得到了回报,他们在一次一次的题海战术中找到了自己的学习节奏,是有总结有进步的,但是也有些同学似乎一直在重复自己的失误,陷在同一片沼泽之中。
“我希望大家不要欺骗自己。”老师最后这么说。
严希紧紧握了一下手心,又快速打开。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错题?”
她问的不是怎样学物理这样的宏观问题,她想,我还是先把能做到的事情做好。
陈述稍稍松一口气,语气中有一种他自己发觉不了的,放松的自信。他坐直身体,慢慢地说:
“我知道我还不够格来教你,我只告诉你我的习惯,该怎么做你要自己看着办。”
严希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首先,就像你说的,订正的时候你要看一遍解题思路,然后自己完整地仔细地做一遍,演算过程也不要放过,但是在错题本上,你只需要写上你自己的关键步骤。”
“写完之后当然是要回头再看的,但我通常是同类题型一起看,就比如力磁电光热等,每一大类都有无数小类,每一类又有无数概念,知道这道题要考察什么概念,再有意识地去找之前出现过的题,放在一起看,有要补充的点就写在旁边。”
“渐渐地,你就建立了自己的系统,每次碰到新题,不要急着下笔,先在系统网络里找一找,是什么概念,什么知识点。还有,你用的不是活页本嘛,正好,同类的你就拆下来放到一起,找起来也方便。”
陈述不知不觉说了一大段话,盖上本子,还给严希。
严希从来没有听陈述这么正经地讲过这么长一段话,当然,他们本来就很少正经讨论学习。她在心里快速地记下,半晌才说:“好。”
“你这是什么表情?让你从门缝里看人吧?”陈述心想,虽然有过不堪回首的黑历史,还是在严希的见证下,但我好歹也是考进来的啊!
严希打了个哈哈,没好意思说,要是你平时也人模狗样的,我也不至于此刻才刮目相看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通聊下来,严希的焦虑稍减,她想了想,不经意地问:
“你理科学得好,有没有想过以后考什么学校,什么专业?”
“造火箭造飞机造潜艇,实在不行,造个汽车吧。”陈述说得很顺溜,一看就是平时没少打马虎眼。
“嗯……你一定可以。”严希似乎没听出来他只是随口一说,认真地说。
陈述楞了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看了眼严希的神情,似乎没有反讽的意思。
“我……我开玩笑的,你怎么不打杠了,我还有点不习惯。”陈述疑惑。
“你有被虐倾向吗?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多酷啊,有什么好不相信的。”严希也奇怪。
“但是我偏科太厉害,就现在这个排名,考不上这些。”陈述只能这么说。
有些人越在意一些事情反而会表现得越不在乎,他们内心渴望着,却又明白理想与现实之间存在的鸿沟,甚至连宣之于口都怕被人嘲笑不自量力,于是用打趣的方式重复宣告自己的希冀,这可能是唯一与梦想之间的连接。
但这一次,有人告诉他,他可以做到。
严希可不知道陈述在想什么,只是她居然在陈述脸上看到了可以称之为失落的表情,甚是稀奇。
“你偏的哪一科?”
“文科那些就不说了,剩下几门里面就数学物理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