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已然哽咽。忙拿着帕子擦拭眼角。
现在朝堂文官内部震荡,当真生死难料。
梁家也不过是想知道梁大人的死活而已。
桌上的茶水之前还冒着腾腾水气烟雾缭绕。如今已经冷了些许,不再有烟雾,只能映照出桌前人的不展愁眉。
崔宁钧听了这般事情,想着女孩子们深处内宅,肯定不会有什么主意。
莫说这位堂小姐了,便是世子夫人可能都没什么可提议的。
他便斟酌着要不要帮忙。
毕竟是长姐夫君的续弦的娘家事情,他处在这个位置也有些尴尬,犹豫着自己开口是否妥当。
正迟疑间他却听到少女轻轻开了口:“我有个提议,不知可行不可行。”
崔宁钧很是惊讶,错愕地望向穆家这位堂小姐。
镜熙暗忖。
六扇门负责刑案审讯,此时被关在府衙极大可能是在处理文官卷宗。
依着寂王行事做派,应会先让飞翎卫滤过六扇门,再让堪用之人继续各种事务。若时至今日都还活着且未入狱,基本上往后就安稳了。官职如何暂且不说,起码性命是不用担忧的。
镜熙知道忧心家人的那种痛苦。
她的皇儿远在深宫之中。虽知他应当是安全的,可那种对亲人的牵肠挂肚,却最是揪心不过。
虽不方便插手梁家事务,但稍帮梁氏出个主意,让梁家人自己去办事还是妥当的。因不知梁氏父亲是何官职,便问了一句。
梁氏嗓子发堵,努力片刻挤出一句,“我父亲是大理寺左少卿。”
桌上飘来淡淡茶香。
幽香沁人心脾,凝神静气。
梁氏该说的已经吐露出来,心底略略舒坦了些。看着眼前女孩儿姣好的面容,被她沉静的气质所感染,方才那种提心吊胆的极致忐忑也稍微舒缓下来。
镜熙垂眸沉吟,“寂王下令严守,寻常人自然是不得入大理寺的,但飞翎卫乃是皇家内卫,由寂王掌管,你们若有认识的飞翎卫人,绿翎以上应当可以进出大理寺。”
绿翎卫乃正五品,授佐领衔,身为皇家内卫却比寻常五品京官职权要更高。
“若真有识得的,何至于这样为难?”梁氏苦笑,“这是再没法子了,才难受。偏伯爷最近出门未归,我……”说罢轻轻叹了口气,帕子已经被泪水沾湿,只能十指绞在一起。
镜熙思索了会儿,“还有个法子。”
崔宁钧迅速朝她看了眼又快速收回目光。
梁氏急切往前探身,“什么法子?”
镜熙道:“大理寺左少卿专司断案。你们寻一个扯上人命的官司,从京兆府也好,从下属衙门也好,切记需得是扯上人命的,或是长时间无法破案,或是定案却是冤案。让苦主告到大理寺前,看有没有人接手。若有人接了,左少卿八成无事。只那苦主的官司可能得等些时日,待到寂王安排的事务了结,方能开始审断。”
梁氏听得猛然站起,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确定,“这法子当真可行?”
“应当可以。”镜熙道,“寂王虽把人扣下,却绝对不会不管百姓。”不然当初她也不会信任寂王让他来教习皇儿了,“他的人见是百姓有冤屈告到大理寺,若左少卿在,一定会接手。若左少卿不在,也会派了守卫的告知百姓一声,待到新任的左少卿接任再来诉冤。”
寂王一向讲究各司其职不准官员越权插手。
既是左少卿要办的差事,就断不会让右少卿去管。
至于大理寺卿,已经没了,不提也罢。
梁氏片刻也待不下去,“我立刻回娘家一趟,告诉他们,让他们去安排。”匆匆跑出去几步,又折回来,福了福身,“多谢堂小姐。”
她行礼的动作太过迅速,镜熙压根没来得及避礼。看她面容急切还不忘道谢,不由莞尔,“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你先去看看梁大人安危吧。”
梁氏哎了一声提着裙摆小跑而去。
待她走远后,崔宁钧脚步跟随堂小姐来到廊庑下,轻声问:“你怎会知道这些?”
那第二个主意十分可行,是他想破了头都想不到的。
闺阁女儿家怎会有如此决断。
镜熙在对梁氏开口前已经想好了对策,“我在家中的时候,时常看些父亲留下的书籍。偶尔有不懂的,也会问问祖母和伯母,多少知道点。”
左右这位堂小姐本人是在祖宅中长大,和世子夫人都多年未见了不知细节情由。对外人更是编些小谎也无伤大雅。
崔宁钧果然信了,含笑颔首。
廊庑檐下结成的冰柱有稍许融化,滴滴地往下落着水,从她身旁而过,晶亮剔透。
崔宁钧缓慢收回视线。
片刻后,又觉得那水滴甚是美丽,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
此时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