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谢宴再没主动找乔珣说过话,恰巧周金榜临时出差,他的头发也逃过一劫。
这天乔珣依旧没上晚自习回了家里,难得看见了乔成光。
前些天里他每个晚上下班就去了牌场,深更半夜才回家,乔珣自然见不到他。
这会儿倒是反常。
只见他一改前些日子的臭脸,嬉笑着哄着林淑,林淑面色缓了些,却也没接他的茬。
乔珣对他爸的脾性心里门清,心里冷嗤。
乔成光见她回了,有心跟她说说话,可看她冷峻的眉眼,又不敢上前。
饭桌上气愤诡异得很。
几乎都是乔成光一个人在自说自话,没人搭理他也不恼,全然一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林淑一个劲地给乔珣夹菜,乔成光见了,也夹了一筷子白菜放到林淑碗里,似是酝酿了许久,小心翼翼地开口:“淑啊,这个月的工资发了吧……”
林淑见状怎么会不知道他要放什么屁,当下撂了筷子:“乔成光,你又要干什么!”
她眉间染了怒气,心里恨其不争,又开始怨怼自己怎么嫁了这么个玩意。
三天两头的找她要钱,吃喝玩赌样样在行,眼里就是没有这个家。
要不是为了女儿,她……
乔成光面上挂着的刻意假笑减了几分,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乔珣,讪讪道:“我这不就是问你几句,过几天表舅的小儿子结婚,我去赶礼总得包点钱吧。”
“赶礼我心里有数,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乔珣嘴里的饭菜顿时味同嚼蜡,她匆匆把碗里剩下的两口饭扒完,进了自个的屋子。
屋外客厅的争吵还在继续,乔成光的声音小了下来,林淑的声音却逐步提高。
她一字一句控诉着乔成光这些年的旧账,声声悲怆。
乔珣听了几句就拿着耳机塞住了耳朵,歌曲的声音调到最大,企图掩盖外边的嘈杂。
互相折磨却又不肯放过彼此,两人不知说了多少次离婚,却从不赋予行动。
谁能想到他们竟然是自由恋爱结婚的。
摔门的响声像是要震翻整个家,林淑推门进来,就着乔珣边上坐下,怨恨地看了眼门外。
“你看看你爸,三天两头的找我不快,前几天要钱说要请人吃饭,现在又要钱说要赶礼,那赶礼钱说得好听,他就是想要钱回乡下打个大的,我是没跟你说,前些日子那要债的都找到了我的头上,打麻将欠了八千,我话放在这里,我是不会管他的。他对我这样,我还每天担心他吃不好,穿不好,你看我这几年给自己买过几件衣服?给他又是买这又是买那的……”
“他年轻的时候真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他为了追我,什么都不让我做,他是后来才变得,唉,你说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当初我怎么就嫁给他了……”
一如既往熟悉的话语,乔珣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觉得一阵无力。
她再一次的问:“那你为什么不离婚。“
林淑嗔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你,妈妈离婚了你怎么办?“
乔珣实在是不理解这其中的逻辑,离婚了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
“我跟你,出去租个房子不也能过得很好?”
林淑摇摇头:“你不懂,单亲家庭是会被别人笑话的,将来你夫家就会低看你。”
乔珣气极反笑:“低看我一等,我还不愿意嫁了,我就是不结婚又有什么关系。”
“呸呸呸,你可别说这傻话,女孩子不结婚怎么能行?”
林淑还在碎碎念,乔珣跟她沟通不来,索性又带上了耳机。
窗外忽然刮起大风,震耳欲聋。
倏尔变缓,又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雨声渐渐大了起来,滴答打在窗户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哎呀,还有几件衣服没收。“
林淑埋怨得太过入迷,这会儿才猛地一拍大腿匆匆外外边走。
待她走后,乔珣起身关了房门反锁,又回来打开半扇窗户。
任由风声呼啸,吹起桌上的几本书,书页飒飒翻动,靠近窗户的那几本沾了些许雨渍,颜色徒然暗了几分。
有风顺势涌进她衣服的领口,惊得她打了个冷颤。
-
高三的日子枯燥乏味,高考在即,对于大部分寒窗苦读十数载的学子而言,这是人生的第一道分水岭,关乎着往后的人生走向。
压力徒然放大,厌学的情绪也由此在这一阶段不断放大。
谢宴虽说从来就没把高考当回事,上学虽烦,但也不至于真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
——直到周金榜出差回来,还真拿了个剃子来。
周金榜让他去讲台边站着,拿着剃子朝他走来的时候,他没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