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安心不在焉的翻过一页书,半个字都未看进去,须臾,忍不住的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不该出现的问题在脑海里反复的浮现,冯丹的医堂早该关门了,这人怎么还不见回来?
他揉了揉眉心,对自己这种无法自控的走神感到一阵烦闷,他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现在这种无谓的多思不是什么好现象。
忽然耳朵微动,侧向小巷,但他很快便皱起了眉,不对,少女的脚步要比这轻盈的多。
片刻,一白须老者推门而入,竟然是冯丹。
周祁安放下书,挑眉看去,若无大事,冯丹是不会过来找他的。
谁知冯丹朝周祁安拱了拱手,“少爷,我来找潘文忠。”
“他正好出去了,何事?”周祁安缓缓起身,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冯丹犹豫片刻,不知道这件小事周祁安是否有兴趣听,他道:“潘文忠不是让一小姑娘去我医堂嘛,伶俐是伶俐,就是您知道,我那里不太方便,若是被她发现什么也不好,我就让她明日别来了,总归是潘文忠嘱咐的,想着来和他说一声。”
周祁安听了,却问道,“她既然明日不去了,为何现在还未归家?”他原本当她是被冯丹留下来干活,现在依冯丹所言,却好像并不是这样。
冯丹闻言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裴如意没回家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疑惑的开口道:“不应该呀,她早走了,我清点完药物才来的您这里。”
不好!周祁安脸色骤变,立刻快步向外走去。
裴如意一个孤女,又无至交亲朋,以前在绣坊时便是每日作息固定的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后来离开绣坊,更是出了买菜不出半步门。
她身为弱女子,在这世上多有不易,所以向来会保护自己,从不在夜晚出门,今天日落西山还迟迟不归,定是出什么事了。
周祁安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如此了解裴如意的举动,步履匆匆间,是哪怕曾经濒死也没出现的失态。
很快,他便来到了裴如意在的那处玉米地处,地上突兀的拖拽痕迹,映入他漆黑入墨的瞳孔。
蓦地,浓绿色的玉米杆丛发出窸窸窣窣的摇曳声,周祁安掀眼看去,眸中冷意凛凛。
一双红淋淋的手猛地拨开绿色的玉米叶,漏出了裴如意的脸,原本白皙如玉的少女,此刻脸上满是被溅上去的暗红色鲜血,如烙印上的梅花,她衣衫褴褛,满身污泥,手中却死攥着一根折了的玉米杆。
察觉到前方有人的存在,裴如意慢半拍仰头,木木的抬起脸,眼神空洞。
两厢对视,沉默无言。
周祁安目光在她脸上微顿,最后还是决定压下所有的疑问,率先开口:“上来。”
这句话好像一下子唤回了裴如意的神识,她视线聚焦,才惊觉眼前这人是弥祁安。
在浓郁无尽的红与绿中,他的出现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直直捅破了包裹她的迷障,让她终于得以呼吸。
朦胧残照的绯色夕阳里,从未设想过的人出现,他垂眸注视着她,向她伸出了自己干净的手 ,犹如神明。
裴如意下意识的伸出手,却在看到自己满手的鲜血时猛然清醒,她杀人了!不能让他看见她这副样子!她立刻缩回了手,转身便要跑。
周祁安将她的动作看的分明,就在他要开口叫住她的时候,只见少女却脚一软,猛地直直跪坐在地。
看她努力了两三次都没站起来,周祁安眉宇间闪过一丝无奈,挽起袖口从田垄上一跃而下。
裴如意看着越来越近的少年,不断的撑着手向后缩,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周祁安在距离她一尺的地方站定,从怀中掏出一张墨蓝色的手帕,“擦擦。”
手帕的松香味很浓,一闻便知是贴身的物件,裴如意手足无措的捧着,像是在捧什么易碎的珍宝。
周祁安见状也不催促,他嗅着周遭浓重的血腥气,分神向后看去,影影绰绰的玉米杆间,躺着一人,生死不知。
下手还挺狠的,他漫不经心的想,收回视线,眼前的少女正慢吞吞的擦着脸颊和手,一声也不敢吭,活像个鹌鹑。
见差不多了,他盯着她红肿的脚踝,问,“自己可还能走?”
裴如意闻声身躯一颤,缓缓抬起头,盯着一脸平静的少年,咬唇,“你怎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见色起意,奋起反抗。”将少女眼中的不安与小心翼翼看得一清二楚,周祁安风轻云淡的开口,“你还想补充什么?”
裴如意的嘴巴闭上又张开,反复几次,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她小声说了句,“没有了。”
一阵天旋地转,裴如意才发现,她竟然被拦腰抱了起来!
短暂的错愕过后,她才想起自己的满身狼狈和肮脏,于是推拒着少年的胸膛,挣扎要下去,“别…我身上脏。”
“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