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京城的才华并在一起被人谈论。
可惜本朝重武,且他又心性纯良,天真不通世故,所作诗文毫不忌讳人情是非。
他多立于高处,以笔墨书画批判世态,因此他并不得世人的喜爱和理解,科举之中更是被夫子撤了文章,就此被埋没。
谢辞卿并不在意这些,他搁下笔,想要得到妻子的夸奖,闪着星星眼询问:“可是你想要的?”
江雾点点头,看见这人的确自己不认得,她打算将这画交给江易卓,请他帮忙查一查。
谢辞卿却在这时说:“娘子怎会认识他?此人就是今日在牢狱内,大打出手的人。”
江雾一愣,“你确定?”
谢辞卿笑了下,“我不会记错的,他犯了强迫女子之罪,脾气暴躁,今日刚被抓来就对我的同僚们动手。”
他说着拉过江雾坐在自己身侧,狭窄的书椅上,夫妻俩挨得很近,他贴她很紧,依赖的把头靠在她肩膀上。
江雾问:“他叫什么,家住何处?”
“我也不清楚……不过你可以去问岳父大人。”
他在大理寺的牢狱内打杂,自然不知道犯人身份。但江雾的父亲是大理寺卿,问他必然能有答案。
江雾心里打好主意,又问谢辞卿:“你上次与那位雇主交画是什么时候?”
谢辞卿想了半天,又扳着手指头算好久,才说:“冬月廿七。”
现在是腊月初五,倒回冬月廿七已经没有多久。江雾在心里牢牢记住了这个日子。
江雾又获得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她将画卷仔细收好,看看旁边的漏刻,还没到亥时,今日还能再利用利用。
她裹上了自己的兜帽披风,拿起油纸伞准备出门去找蕊香。
谢辞卿非要跟着她,说什么也不肯留下,黏人得紧,江雾没法子,耽误下去只会浪费她时辰,便只好将他带上。
到客栈时,时候刚好是亥时。
江雾与谢辞卿正要进去,迎面忽地冲出一个人来,狠狠撞在江雾身上。
她被撞得险些摔倒,谢辞卿眼疾手快扶着她,还未开口关心,就听她高声喊道:“杨兆博?!”
“让开!”杨兆博凶神恶煞的怒怼,重重地推开她就跑。
“你站住!”
江雾直觉不对,撒腿跟上他。
可惜客栈处于热闹之地,这个时辰仍有人流汇聚,才一眨眼的功夫,杨兆博就隐匿在了人群中。
江雾心一慌,正四处找不到方向时,见谢辞卿拔腿往西街的方向跑,“我瞧见他往那边去了!”
江雾狠狠抹了一把被风霜刮疼的脸,无瑕顾忌别的,追了上去。
西街乃是庶民聚集居住的市井街巷,这儿的人家一户挨着一户,天寒地冻的,大多数人们早已歇息,仅有三五盏灯火还亮着,为这幽而长的街道照明。
江雾跑到街道中央,并未看见杨兆博的身影,周遭静悄悄的,偶有犬吠和猫叫交替着响起。
她累得气喘吁吁,见前方谢辞卿停下,她也跟着驻足,喘着气问:“人呢?”
谢辞卿跑得更快更久,可他大气不喘,依旧平平稳稳。
他见江雾喘得厉害,指了指一户人家大门的门槛,“你坐下歇息歇息,我去找他。”
江雾怎敢在这种时候放松,她没搭理他,警惕地看着周围,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谢辞卿解下自己的白袍,铺在那小门槛上,拉着江雾执着的要让她歇息,“娘子坐会儿,我去找人。”
江雾这时听见是哪里传来一声异动,却因谢辞卿说话,弱化了那声音,等她再去追寻时,周遭又是静悄悄的一片。
谢辞卿还拉着她往那边走,她找不到那有异动的方位,火气一下窜了上来,她用力甩开谢辞卿,“你怎么这般聒噪烦人!”
江雾一整日都没停歇过,十二分的疲惫,此时找不到杨兆博,只怕打草惊蛇他跑了,又想如今一切都因为谢辞卿那些画和金雀簪,她更是来气,口不择言地冲他:“你帮不上忙也就罢了,还净给我添乱!”
她话落,狠狠推了他一把撒气。
谢辞卿脚下踩住碎雪一滑,整个人往后栽去,直接将后头那户人家的院门给撞了开。
江雾不知他脚滑了,只当一个大男人却这么不经她推,心里更是嫌弃和讨厌。
她抬起眼,却见那被他撞开的门内,闪过杨兆博的身影。
他正翻在院墙上,还想要逃,怀抱里一堆银票和一把斧头,那斧刃被雪地闪得反光,寒光夺目,锐利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