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对江氏不满,也许不仅仅是江氏权大,还有江时困的态度。
江时困停下脚,看她:“怎么?”
江雾说:“爹可假想,这衣裳并不是谁独有,若赵副将一口咬死不是他的,你无法给人扣下,留了他机会到陛下跟前去说你一嘴,你到时如何。”
江时困其实有些急了,半年来并无凶案,上一案被转给长子时,本就被不少同僚暗中耻笑。
眼下他急于让人看见他作为,也堵一堵言官们整日参他懒散的嘴。
江雾:“爹,依我之见,不如先从哥哥这儿下手。让哥哥去暗中试探,若能找到他有残缺的衣裳和昨夜不在府上的时间,您再拿人。”
“到那时,他就算真的有后招脱罪,也有哥哥在陛下跟前做保,再怎么也怪罪不到您这儿来。”
江时困左思右想,到底答应下来。
只是江易卓如今在宫内,江雾主动揽下去找他的活儿。
江雾的马车抵达宫外时,正好见江易卓领着一队人马出来。
他身形挺拔如松,飞鱼服的蟒鱼袍角曳过地面,五官深邃而英朗,眼尾时刻透出上位者迫人的凌冽。
她这位兄长,从小就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
听杨氏说,自己还未出生时,杨氏的家中未曾没落,外公和舅舅们有事无事便给他银子。
且姑母又是宫中新秀,他是长子,八方宠爱都到了他身上。
江雾一直以为,他这样的人应是心性外脱,像江瀛那般仗着宠爱上房揭瓦,但是他打小早熟,性子沉稳又偏冷,向来不喜言笑。
她儿时很怕夫子,觉得江易卓板着脸的时候最像夫子,她曾一度很怕他。
随着年龄增长,江易卓的性子更为沉着,气质也更英厉冷漠。
江易卓走到了她跟前,眼里多了些难见的温和,“怎么亲自来了。”
冬日风大,他为她拢了拢披风,“冷么。”
她身形娇小,站在他跟前全像个小姑娘,但她已是双十年华的女子,姣容出色,国色天成,婉约娴静中透出些许妩媚。
江雾摇了摇头,“爹让我来找你。”
她说明来意,江易卓微颔首,难怪今日赵虎并未来上值。
他沉默着上了马车,与江雾共同前往赵虎的府邸。
赵虎并非京城人士,半大的府邸仅有他与下人居住。
开门的是个白净小厮,他领着兄妹俩进了府邸。
府里冷清,偶尔有几个下人走过。
江易卓敏锐感到不对,“我怎么瞧着,这儿的下人少了许多?”
小白脸:“昨日我家主子散了不少家奴,说是他一个人,用不上这么多。”
江易卓没吭声,望着庭院中的假山在想,从前赵虎也不觉得多,如今出事了倒是嫌人多了。
小白脸领他们绕来走去,还没到赵虎的地方。
江易卓再次看见那个假山,脚步一停,生来的敏锐让他断定不对,径直伸手从后面掐住了那小白脸的脖子。
“赵虎人呢,”他五指收紧,目色狠厉,“你竟敢糊弄本官。”
江雾见状,才看见他们一直在被这小白脸带着绕弯路拖时间。
小白脸哼了声,“现下,赵大人的船怕已开了。”
江易卓立刻叫人来将这小白脸抓去大理寺,领着江雾走出府去。
江雾一路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哥哥知道赵虎去了哪儿?”
江易卓:“他在我身边办事多年,自是知晓。”
落叶归根,这是刻在人骨子里的故土之情,赵虎的祖籍在南方,他必是要回去的。
而眼下是冬日,遍路积雪,陆路不便。很快又是年关,不少商贾通货更为盛行,水路出船每日上千艘,是他最好掩护逃走的时机。
他让小厮去大理寺传信给江时困,后与江雾带着锦衣卫的一队人马前往码头。
他们一到,立即将拥堵的码头疏散开来。
码头停着百艘船,等着发出,蓦然被阻拦,人心不忿,都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江雾看着茫茫的江面,有些茫然,这么多艘船,如何能找得到,且不说不知道那赵虎走了没有。
正忧心,身后急急促促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江雾忙去瞧,却见杨氏带着不少家丁和婆子过来,她面露急色,看见江雾和江易卓亦是一顿。
“娘?”
“你们怎么在此处?”
杨氏未等他二人回话,忽然翘起兰花指着远处一艘破败得很不起眼的船只,尖声道:“小蹄子在那,还不快去给我拿人!”
江雾和江易卓同时不明所以的看去,十来个家丁纷纷涌向那艘船只,见他们从里面强带了人出来。
见他们压制着的人穿着单薄的白绿花裙,梳了两个双丫髻,俨然一副丫鬟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