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些不知所措,心脏跳动一下,又一下,忐忑不已。
这因祸得福的也不太不是时候了。
深呼吸,她尽可能冷静下来,扫了眼时间,七点半。
用力闭了闭眼,赌一把。
强迫自己忽视肌肉的乏力,她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
此刻的武年年是如此感谢当时颇具长远眼光的自己。
没有厚外套,她紧紧套了件加绒加厚的卫衣。
牛仔裤、运动鞋,曾经最熟悉的装扮,此刻竟然让她感觉到些许陌生。
心脏除开慌张,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缠绕着,哽住咽喉。
站在书房门前,武年年把颈侧的头发绕成一团塞进兜帽,盖住脸。
她强行清空大脑,抛却杂七杂八的想法,等确认门外没有响声,一不做二不休地按下门把手。
两个人在同一时刻开门的概率有多低呢?
仅按一天来算,24小时,1440分钟,86400秒钟。
八万六千四百秒钟分之一的概率。
够低吧。
可它就是发生了。
两人推开门的瞬间对上视线,面面相觑。
余砚池打哈欠的动作停在那,瞌睡跑了个一干二净。
武年年最先反应过来,低头紧紧拽住兜帽,转身就跑。
顶着一脑袋的杂草,余砚池慢半拍下意识大步迈开长腿跟上。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武年年,他一定是追不上的。
但现在武年年脱水脱力,远没有平时的速度。
“武夕?”
余砚池拽住她手腕,喉结滑动,睫毛轻轻颤抖,轻声地喊出那个被自己深深掩藏在心底,不敢泄露一丝一毫的名字。
他平静地又喊一声:“武夕。”
武年年心脏紧缩,懊恼地闭闭眼,挣了挣扔开他手。
余砚池握得很松,半点没有要拦她的意思,她一下就挣开,又拽了拽兜帽,闷头开门就往前冲。
乘上电梯,武年年松了口气。
即将关紧的前一秒,电梯又开了。
她懵懵地抬头,撞上余砚池慌乱的眼神。
他眨了眨眼,垂眸避开对视,搭在肘弯的外套递过去:“穿上。”
指尖蜷了蜷,武年年下意识伸手接过,电梯门再次闭合,余砚池的转身的背影一点一点被镜子中的自己替代。
这些年她其实没什么变化,因为年龄的原因武年年不可能被怀疑,可她现在这样,余砚池的确很难认不出。
武年年慢吞吞地套上余砚池送来的冲锋衣,拉链拉到最顶,低头往衣领处用力埋了埋。
“叮——”一声,她顿住一秒,而后迈出门,不紧不慢地朝前走。
公寓被她远远地落在身后,武年年抬眸看去最后一眼,复又落下。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她默默地想。
谢谢。
麻烦了。
公寓附近挺好打车的。
武年年一次没再回头,坐上车直奔武馆。
她靠在车窗上,面无表情地看高楼树影一点一点地落在车后,一副在沉思的模样。
但其实武年年什么也没想。
心里面空荡荡的,大脑也空白一片。
“爸爸妈妈要回族内啦,我们年年啊,以后就要一个人待在这边了,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知道吗?”
父母离开时场景,一点一点浮现在眼前。
那时候她是真的只剩一个人。
现在,又要一个人了。
武年年最初几年其实过的其实不好,很不好。
父母的离开、余砚池的离开,像是一锤敲碎了一场梦。
她固执地把自己封闭起来,对这个世界不听不看,保持着漠然,一点点消磨掉她性格里的热度。
大三换宿舍,被舍友梁知清强迫着拉扯着,渐渐地走出保护壳,塑就成现在的模样。
武夕早就不是余砚池认识的那副样子。
所以余砚池不来找,她也理所当然地躲避起来,怕他认识,又怕他不认识。
“小夕,回神啦,”梁知见她不在状态,拽拽她胳膊,“想什么呢?”
武年年眼睫垂落掩饰过去:“没什么。”
梁知有点高兴:“那你这次是确定不走了吧?”
“怎么这么突然呢?”她说完又担忧起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武年年笑笑:“不算,真的没事。”
“你快去上课吧,”她叮嘱,“我自己整理就可以。”
梁知鼓鼓嘴:“好叭。”
武年年本想兑现诺言带武馆众人去吃饭,但他们见她又忙又疲惫的,就劝武年年先休息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