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的少年正是谢浮光,他站在门口见院子里一片狼籍,又见贾轩张省等也在,略微一思忖便知道发生何事。他走过去叫醒阿照,阿照迷迷糊糊醒来,还不知发生何事,但见崔筠对林英道:“林大哥,你若不想走,就留下吧!”
林英跪下磕了个头,说不出话来。
阿照懵懂急道:“有贼人从树上下来,你快去看看姑娘怎样了。”
她一转头,见崔筠好端端坐着,又去问林英发生何事,林英还沉浸在崔筠留下他的喜悦中,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简单同二人说了一遍,阿照惊怒之下全是害怕,竟然有人敢闯入庄子,她随即就抱怨起来:“谢管事,都这么些日子了,山里又不安全,你怎么不早点雇些护卫来?”
她为此事说过几次,但谢浮光总推说:“可靠的人不好找。”这一次,若不是林英,那顽劣少年不一定要怎么样呢,阿照就又记起这事来。
谢浮光这回不像往常那样敷衍过去,而是说:“我明天就雇些人来。”
林英赶紧道:“不用,姑娘这边有我就够了。”
崔筠还想着方才贾轩的话,他说与他父亲曾相识,问谢浮光:“谢管事,你可知这老丈是何人?”
谢浮光点头道:“我今日下山,确实打听了些事情。听人说这山里住了一位周朝名将,因心灰朝廷之事,隐退到山里,这次的盗匪归降,全亏了他。这位将军姓贾名轩,早年在云京时,孤身深入敌营抓叛军,一战成名,后来几经沉浮成了本朝最善战的大将,新帝避到新京之后,朝廷几经求和,他心灰意冷才到了这里。”
崔筠点头,“姓贾,这么说起来,我也曾听过他的名头,你打听打听他住在哪里,我们改日过去拜访。”
谢浮光点头。
等阿照扶着崔筠进屋了,谢浮光让林英去梳洗,自己回房去将今日抄书换来的银子点了点。
阿照责怪他不多雇些人来,他也为此事十分苦恼,原来自他接手山庄,竟发现这庄子除了后院种的一片菜地,养的几只鸡鸭,一应财物皆无。
先前黄嬷嬷等人去时,已将庄子里搜刮尽了,他一接手,发现到手的银子管顾崔筠平日的饮食都勉强,更难说再买些人来。他多次去镇上寻觅,这才终于找到一份抄书的活计,他幼年有幸读过书,又会写字,就与镇上书店老板约定每月抄书换钱,这样才勉强顾得上庄子几人的饮食穿用。
他对一事常常疑惑,崔筠被罚到山庄里,又常常同府里的叔母王夫人写信,那王夫人从未寄回信来,自然也不提银子的事,但据他所知,礼部尚书官居三品,俸银甚厚,况且皇帝感念崔松陵大义,想必是多有赏赐,为何崔筠会过得如此窘迫?
他问过阿照这事,阿照对此却是迷糊,道:“夫人给的钱财一向在姑娘那里,我不知。”
谢浮光没有办法,他又不能去问崔筠此事,又抽不开身去查,只好维持现状,因此今日阿照责怪他,他也坦然受了。如今林英来了庄子,或许可以想法子一探究竟。
谢浮光近日发现崔筠出门频繁了些,又想着她行动之间总让人搀扶,不知从哪里弄了些石子,一篮子一篮子的运过来,他让林英和张四哥帮忙,林英道:“我留下是护卫姑娘,不是做这些杂事的!”
谢浮光双手都是灰,麻布长衫掖在腰间,正埋头将石子均匀铺在地面上,听到林英说这话抬起头,清亮双眸净是凌厉之意:“我是这庄子的管事,你要是不愿意做事,我这就同姑娘说,你还是走吧!”
林英只得听了,因他却是听阿照抱怨过姑娘总让她敬重谢浮光,想着自己刚来,要是闹出事端也不好看,不得不听从了。
三人忙了两天,从庄子门口直到崔筠房门,都铺了一条细细的石子路,崔筠走上去,凭脚感自己都能走稳。
林英做的时候不解其意,但见到崔筠走在上面甚是稳当,不用人扶就能走到庄子门口,还表扬了他们几句,心里十分满意,也不那么排斥谢浮光对他的使唤了。
崔筠自那之后又病了一场,谢浮光让林英进山打些野物去卖,林英只去了一上午,便打回来一只狐狸,两只山羊,又有兔子野鸡等物,谢浮光盯着他看了半晌才道:“你打猎物辛苦,下午换你守着庄子,让张四哥下山去卖吧!”
张四哥自从留在庄子上,为人十分勤恳,让他去售卖这些野物,谢浮光放心,林英却气道:“你别看不起人,我做过土匪怎么了,现在我早就洗手不干了,你怎么总往歪处想人!”
谢浮光不理他,一边去交代张四哥,一边取出大夫开的方子仔细看了才给张四哥,让他卖了野味一并抓药回来。
等忙完这些,阿照过来叫谢浮光道:“姑娘叫你呢,你跟我来吧!”
就见崔筠穿着厚披风在院子里坐着,谢浮光向她脸上看去,见她面色还是有些苍白,心里想上次请的大夫估计不行,不然怎么拖了这么久还未见好。
崔筠让阿照先出去,让他旁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