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省也只得跟上。
就这样练习一上午,张省马马虎虎将一首曲子弹下来,只觉得腰酸背痛,比练了一上午刀枪还要疲累,他想着以后每三日就要过这样的生活,抱着头蹲下来。
这天练习的时间久了,他觉得自己一双手整个僵住,手指已经不听使唤了,见崔筠要走,心里想着练习一上午也累了,他倒是要去看看小瞎子天天都做什么。于是抱琴悄悄尾随崔筠而去。
崔筠在吃饭,阿照扶着她回房,两人走的极慢,桌上已经摆好了餐食,是青蒿黄韭做的春盘,另有一盘春饼,配着一碗圆子,张省看到想:这饭量,连我餐前吃的都不如。他这样想着,忽然想起,崔筠看不见,怎么吃饭呢,心里升起一股隐秘的期待。正想继续看下去,见阿照端着碗舀了一只圆子,张省简直屏住了呼吸,崔筠却忽然右手一挥,推开那只碗,她站起来看向门口:“谁在那里?”
张省吓了一跳,原来他方才凝神细看之时,琴身撞到门板,崔筠声音一出,他身子往前一扑门就开了,他尴尬的站在门口,阿照看到他,喊了一声:“张公子。”
张省好像做了亏心事,结结巴巴道:“小...小...小师傅。”
“你在做什么?”
张省暗恨自己做贼心虚 ,自己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立刻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有个问题不懂,想问问小...师傅。”
“你问。”他确实没做什么,崔筠耐下性子问他。
张省道:“我方才一紧张又忘了要问什么了,下次再问吧。”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阿照见他走了,疑惑自语道:“这人虽然没做什么,确实鬼鬼祟祟的,不过姑娘别担心,如今我们庄子里还是很安全的。”
崔筠点点头,又坐下吃饭了。
张省一口气跑到院门前,却见谢浮光就站在门口,仿佛等着他呢。张省神色有些不自然,自己不过偷看人家而已,怎么这一瞬间就都知道了,谁知他只是做贼心虚,谢浮光哪里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而是见他从内院出来,警告道:“不要乱走。”
张省草草答了,赶忙下山去。下山途中,眼见的桃红柳绿,春和景明,张省突然闭起双眼,一切美景消失,眼前黑茫茫一片,脚下坚实的道路突然虚浮起来,不过几步路的功夫,他觉得身子一轻,猛一睁眼,已经跌到路边的浅沟里了,还好他身手矫健,单手举着古琴,那张古琴倒是完好无损。
他瘫坐在深沟里,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忍受不能视物的日子。
这日张省晚归,贾轩怕他出事,出门来寻他,远远就见到张省闭着眼睛走到沟里,又坐在沟里不出来,哪里不明白发生何事,他走过去蹲在浅沟边上,笑呵呵道:“小子,学会体会人了?”
张省点点头道:“那丫头平时嚣张的很,我只是想不到原来看不见是这样的。”
贾轩道:“你立志北上收复故都,为的是什么?”
张省对这个问题一直很清楚:“当然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大周百姓。”
“筠丫头这样的人算不算?”
张省道:“当然算,她虽是高官之女,但身有残疾,算是妇孺弱小,更是我们应该保护的对象。”
贾轩欣慰点头道:“好小子,当你眼光往下看,你才真正开阔了。若你能放下个人恩怨,将眼光放长放远,真正愿意与百姓们站在一起,你才真是成长了。”
张省郑重点下头。但他在吃完饭,又想起阿照端起饭碗要喂崔筠的样子,心里十分难受。
因此几天后的琴曲课上,虽被崔筠批评态度不正,感情全无,课毕他还是壮着胆子道:“小师傅,我跟王大伯说了,让他为您医治眼疾如何?您或许不知,王大夫最善眼科,只要他有把握...”
崔筠直接打断他:"你该回去了。"
崔筠走后,张省见谢浮光也要走,拉着他道:“哎,你就不想为你家姑娘只好眼睛?”
谢浮光对这事倒是认真,“我之前试过,但姑娘并不想医治眼疾,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张省道:“你试了一次就放弃了吗?”
谢浮光道:“你不懂,姑娘不想让人看到她的样子,我就不会违逆她的意思,”况且,“我不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人人都看得到,只有姑娘有眼疾,那不是姑娘的错,是别人不如姑娘。”
张省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荒谬言论,有眼疾还特别了!
一墙之隔,崔筠却清清楚楚听到了谢浮光这番话,也不过时沉默片刻,她才离开。
张省却不死心。兵书上说:“兵者,诡道也。”这两人冥顽不灵,他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