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几乎与不久前哭得肝肠寸断的她,像变了个人似的。
“结果如何?”衡沚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来。
阿姀如他所愿,几乎贴着他坐在了身边。可卖关子似的,却不愿先说,“夫君看了大夫喝了解药吗?不说的话,妾可不会如实告知的。”
俏丽的模样,倒真的像是个依托着郎君过活的娘子。
衡沚瞧她翘起的嘴唇,哑然失笑,“喝过了,夫人放心。”
朱陵坐在桌子对面,脸比锅底的煤灰还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妻被人抢了。
“里正说,镇里职权不够,不能督查这么大金额的案子,让我们去蜀阳府衙报案。”
衡沚状似思考的样子,“蜀阳吗,可我们行程并无此地……”
“夫君!”阿姀拽着他的袖子,一句话尾音拐出了山路十八弯,撒娇般地,“物件虽没有多贵重,可那些都是你我定情之物啊,难道不弥足珍贵吗?那簪子,那红绳,那鲤鱼铭佩!”
话是故意说给朱陵听的。
就是得让他知道,阿姀的房中到底丢了什么东西,才不至于半路起疑,坏了好事。
他居于此的唯一价值,也便达到了。
“好,都依你。”衡沚声音软了下来,“那便立刻收拾行囊,立刻启程吧。”
阿姀心满意足,做出了个依偎在他肩上的姿势。
“你们,这是要走了?”朱陵觉得自己像是被忽视了一般,越发不爽,“这便要走了?”
跟着回来的云从迎恩,立刻往楼上去按吩咐收拾行囊。
“不然呢。”阿姀自顾自倒了杯茶,甚至用的是衡沚的那个茶盏,“一点财物,对于朱员外可能不算什么,但于我却是珍爱之物,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了才好。”
朱陵摸不着头脑,“拿什么去找啊?”
他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阿姀露出恍然的神色,“忘了告诉朱员外了。昨日我与夫君洗漱时,不慎将水撒在了室内地板,想着要就寝了便也没管。那窃贼脚底带泥,留下了足印一对,已经着人拓下来了。”
“那我呢?”朱陵愣住了。
阿姀看了一眼衡沚,很难为情的模样,“难道员外就没发现什么痕迹?那妾身可也没办法了。”
朱陵展开了他那脂粉堆里得来的折扇,大力地扇着,蹦不出一个字来。
良久,衡沚才出声打起圆场来。
“这样吧。不打不相识,我与内子,也算与朱员外有缘。若不嫌弃,便称你我房中的窃贼,为同一人,去府衙报同一案便是。这家客栈从昨日起,也仅有你我投宿,算不得理亏。”
夫妻二人胸有成竹地看着朱陵,令他顿时不知所措。
“朱员外原本要去往何处?”阿姀顺势问。
“我们员外家住蜀阳,自然是要回蜀阳去的。”旁边的家丁见他久久不语,便替他回了一句。
“那岂不是正好?咱们就此别过,最多后日,蜀阳见就是了。”阿姀一副吃了定心丸的模样,“员外家大业大,总不会跑路的。”
既已如此,朱陵本欲提出与他们同行。可谁知他们是乘船来的,本就只留一夜就要返回船上。
而那两艘船又容不下他带的这么多家丁,只好作罢。
看着一行人在码头赏了船,朱陵这才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却又不知是哪里怪。
“员外,按您的吩咐,已经给了掌柜钱,让他停业,兄弟们也都前后守住了。他们那间房里,奴才仔细查看了,地板上没什么痕迹,倒有一股胰子味儿。”
朱陵烦躁地挥了挥手,“知道了,回蜀阳,启程!”
船行过了一个山头,阿姀才轻松地笑出了声。
“你说,世上哪来这么好骗的人?”山清水秀,连背后说人小话,都格外有意趣。
衡沚曲着腿,坐在船甲板上,摇了摇头,“你说,世上哪来像你这般会演戏的人?”
云鲤在一旁切着新买的果子,也跟着笑了,“殿下,你简直可以去戏楼做名角儿了,我差点都信以为真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她撒娇撒得毫无负担。
“行走江湖,总得有那么一招半式的嘛,不然怎么容身。”阿姀还有点骄傲,“你问问你主子,他爹出殡那日,我不也哭得跟死了自己亲爹一般。”
话一出口,她立刻反应过来了。
衡沚的亲爹,如今那不也算是她的亲爹了?即便再不是个东西,也是要叫爹的。
好在没人注意如此细节,她赶快又换了话头,掩饰了过去。
很快到了开阔的水面,加之风平浪静,行船的速度也大大加快。
一日之后,船停靠在了蜀阳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