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相授受去了?”
衡沚语气不善地问,云程沉默地摇头。
倒不是因为别的,云鲤云程与云从三人,自小便是他的近侍,与他一同长大,是拿她当妹妹来对待的。
总不能叫个士兵,没头没脑地将她哄骗拐跑了。
可他猜错了,但又没错得彻底。
两日后,在军马场上,云鲤跟着一个穿甲的士兵慢慢溜着马,便叫他逮住了。
还不等衡沚上前,变故便发生了。
一匹受了伤的马,因为伤口疼而惊动了它,发起狂来,到处疯跑起来。
侧身之间,衡沚看清了那人的眉目。
是她。
几乎没做他想,衡沚飞身上前,拉住了疯马的缰绳,一腿踏在地上,企图延缓马行的速度,给云鲤和她一个闪避的机会。
可那马却不通人性,左右两下用力一扭,将衡沚甩开。
眼看着疯马又要冲向云鲤而去,马蹄高高抬起,崔姀掏出匕首,一咬牙,挡在了云鲤面前。
预想之中的痛楚,又没有袭来。
衡沚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把将她拉开,生生替她受了这一踏。
重力之下,崔姀眼见他俊朗的一张脸痛得扭曲,额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竟然,又是他。
不过她没有别的时间细细思量,危险近在眼前,若是疯马停不下来,那么等它落下蹄子,这人还得再挨几下。
人被她拉进怀里,崔姀立起身子,抬手猛地向上一戳,手中的匕首正中马腹。她又一咬牙,发力向下一划,开膛破肚,血色四溅。
她脱力,倒在地上,任凭衡沚枕在她腰腹,皆是精疲力尽。
有龚嵊在,衡沚很难因为这点小事死了。
虽无见血的外伤,也有碗大一块血瘀在脊背上。衡沚喝了药,伏在帐中榻上,周遭只一盏昏灯,惹人欲睡。
崔姀悄悄摸进他的帐子。
手中拎着的,是一只现杀的鸡,还有一包甜得发腻的枣子。
她站在灯前望着那张沉静的脸,如寒玉般搁在枕上,满是愁绪。
之前在清县相遇,便差点被他揭穿了身份,如今军中再见,真是不合时宜。
可她这个人,就是不愿意欠人的。不道这个谢,只怕一辈子心上都过不去。
于是打算悄悄放下了东西就走。
反正仗打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要散伙了。
衡沚。
崔姀走到他床前,想起他的名讳来。恪州世子姓衡,名沚,水中之洲之意。
他当真算得上是,人中佼佼。
从马场门前冲过来的那身姿,还有在客栈时扶住她的那一刻,都在焦急心跳之际,令她始终难忘。
她年幼时,曾有大臣像沈琮提议,为免恪州独大,不如让公主与其子联姻,将世子招安到都城,天子脚下,也好放心。
崔姀那时候懂什么叫权谋,根本不买这份账,直言要嫁便让沈元宁去嫁,反正亲爹也没为她取个名字,从小到大,除了小子为姀,旁人都以“元宁”这个封号称她。
不出意外,被盛怒之下的沈琮,责罚立在盛夏烈日之下一整日。
那时,好像人也不过沈琮案几那么高。
后来她就学乖了,即便根本不愿顺从什么,口中也是嗯嗯嗯,点头囫囵应着敷衍。
没想到多年之后,如此境地,竟然让她真的见到了这位恪州世子。
传闻中浪荡散漫,不敬君父的衡沚。
烛火为她的靠近,而随风曳动着。
她同样不着调地想,不敬君父好啊,世上亲子者众,又不是每个父亲都慈爱,值得膝下承欢的。
如此说来,她崔姀意图推翻沈氏的江山,难道不比衡沚更加不敬君父?
她轻笑了声,便打算转身离开。
可看似睡熟了的人,却蓦地伸出了手,锢住了崔姀离开的脚步。她将衣袖挽起,纤细的手腕垂着,被一把抓住。
“这就想走?”
不紧不慢地,似乎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
“不走留着过夜?”崔姀不遑多让,刺了他一句。
这人通透聪慧,应当早就在客栈之时,就看透了她女子的身份。此刻在军营相见,她又是李崇玄座下副将,难道想借此要挟与她不成。
“好啊。”
衡沚将身体抬起了些,手上改换成握姿,将人拉了两步,近至身前。
怎么这样不要脸?
崔姀蹙着眉,想着外面的守卫,硬着头皮顺从了,没作声。
“能救殿下一命,也属臣蒙恩。”
崔姀悬着的心,终于死透了。
看来他不知通透聪慧,简直是成精了。
“你想要什么?”崔姀紧紧盯着他,意图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