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出神。
“你知道么?从前有人告诉过我,悟道只是修道之人的中乘奥义,布道于苍生者才是真正的圣贤,乃修道的上乘境界。”他道。
“是吗?”天道冷嘲道:“那告诉你这些话的人后来如何了?你的下场又是如何了?”
秦云盏一时语塞。
他不答,肺腑内却突如其来一阵剧痛,胀的他神昏意聩,耳畔隐隐传来天道的冷笑声:“早说你天资平庸无法修炼,纳气便是自损,你偏不信,如今便叫你吃些苦头才能长长记性!”
秦云盏晕的毫无征兆,风疏雨吓得扑过去掐他人中,殊不知此时相隔十里水榭连廊的丹嶂阁内,架设于玉台上的铁色长剑骤然长鸣,正是与定山河并存于无数传说逸闻中的另一把名剑朝光净。
良久,其主人自内厢房拂袖而出,白发齐腰。
“吵什么?”他取下了搁在玉台上聒噪的朝光净,轻弹剑鞘,口气不耐。
朝光净啸声微泯,只在他掌下轻轻震颤。窗外凉风习习,吹动师云琢鬓边雪白的须发,他转眸,入目是一片金黄色的残荷枯叶。
又是一个夏去秋来。
一眨眼,六十年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
师云琢放下朝光净转身回了里屋。外面的敲门声连绵不绝,得不到回应却也不敢多急躁一分,始终保持着规整的节奏和不轻不重的力道,许久,师云琢才从屋里出来,他披了件大袖,面无表情的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人是柳吟川。
万人之上的代宗主此刻毕恭毕敬的拱手作揖,陪笑道:“大师兄。”
“有事?”师云琢道。
“枫叶红了,想邀大师兄一同鉴赏。”柳吟川道:“不知大师兄愿否?”
按照从前无数次的惯例,师云琢会直接关门说一句“无空”,可今日,鹤发俊颜的男人举目眺望远方,吐出了一个“可”字。
柳吟川大喜过望,忙一伸手作邀请的姿势,两人并肩走上九曲长廊。
这么些年,师云琢几乎已经是淡然避世的状态,对沧溟水榭的诸多事宜不闻不问,每隔三个月柳吟川都要以这样那样的理由前来丹嶂阁与师云琢请安,不为别的,只为他是代宗主,而师云琢才是名副其实的沧溟宗主。
在外人看来,柳吟川是个足够谦逊又尊长的代宗主,数十年来不曾想过取师云琢而代之,如此卑躬屈膝实在是有些委屈,可只有柳吟川自己知晓自己是不得不这么做。
六十年前,八大宗门围剿入魔的秦云盏未果,是师云琢孤身前往一剑了结了对方的性命,没人知道个中的细节,只晓得师云琢自此一夜白头,大病一场闭关数月,柳吟川趁机代理了宗门内的诸多事务,以代宗主自称。
待到师云琢出关,他本还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师云琢会将权柄要回去,可这位温润如玉又惊才绝艳的青年宗主却宛若变了个人,对整个宗门之事撒手不管,再不过问,整个人都冷冷的,恹恹的。
柳吟川起初以为师云琢在暗地里密谋些什么,或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旁敲侧击的试探了几次之后,他震惊的发现师云琢好像是真的不想管,甚至连引以为傲的朝光净也弃置,丧的彻彻底底。
这正中了柳吟川的下怀,他欣喜若狂,满以为自己能借此机彻底掌控沧溟水榭,可谁料在将师云琢即将退位让贤的消息放出去之后,柳吟川一夜之间受到了七八封来自各方势力的恐吓信及挑战信。
这可吓坏了柳代宗主,他玩弄权术颇有两手,剑术修为却拿不出手,他甚至都没有一把专属宝剑。
柳吟川认清了现实,师云琢固然碍眼,可决不能消失,师云琢是沧溟剑宗的镇山石,是自己仅有的最有力的靠山。
于是,他便老老实实的将这个“代”字冠在头顶,纵然不情不愿,也要想尽办法牢牢的将师云琢拴在沧溟水榭,只年年往门派里放些风声,说他如何为沧溟剑宗劳心劳力,诸多操心,教弟子们对他爱戴臣服。
“下个月金禅寺与我们约了一场会武,我挑选了几位内门弟子代为前往。”柳吟川小心翼翼道:“在我看来,会武也不过就是切磋技法联络感情,倒不必真的动刀动枪,我们与金禅寺同为九大宗门,若真较出个高下来,谁的面子也挂不住,所以师兄你可否愿意与金禅寺的严开住持打声招呼,让大家点到为止。”
“严开住持性情豁达,不会在意输赢,你让他们敞开来打便是。”师云琢漫不经心道。
柳吟川咽下一口老血,只恨师云琢听不出他的画外音,“严开住持或许不在意,可我们沧溟剑宗在意啊,百年宗门,有瑕疵污点总归不好。”
师云琢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走到了前面,柳吟川暗地里咬了咬牙,这些年师云琢喜怒无常他也已习惯,决不能忤逆,于是只能疾步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成片的枫树林。
“近日北疆净坛教入主中原之意愈发明显,那些蛮子在江湖上屡屡放话挑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