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氏带着刘怀玉从里屋出来:“行了行了,别说了都消消气,怎么都能过得去。你有出息,你还不是个种地的。说孩子干什么。”
“你就知道护着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惯出来的。”刘实继续说申氏。
“我惯着怎么了?我看就挺好。刘山和沈翠该回来了,桃儿,杏儿,跟我去厨房端饭。”
刘一桃和刘二杏两人在说悄悄话,闻言从凳子上下来,一前一后地跟奶奶去厨房拿东西。
刚出屋门,就看到刘山和沈翠拉着一辆板车从外面进来。
刘山一幅麻布短衫打扮,脖子上挂着一条汗巾,个头中等,身材精干,双手拉着板车进到院子里,沈翠在后面关门。
申氏打招呼很是热络:“回来了?一直给你们留着饭,等你们来了再吃。累坏了吧?”
刘山将板车放到鸡窝的篱笆旁边,沈翠满身的风尘仆仆,头发丝上都带着灰,刘家村实际上是隶属于安和郡下的附属县城顺平县的,但是刘家村的位置刚好离郡里近一些,大概十公里,两人为了能多卖些钱,天蒙蒙亮便将昨日收好的一车桃子带到郡里去卖。
沈翠满脸的疲惫,但是眼里却带着喜悦,径直走过来:“你们先吃就好了,还给我们留着,那多不好意思。”
“那哪能啊,大家也都不饿。你们快进去坐着,我去厨房端饭,桃儿,杏儿,你们俩拿碗筷。”
“哎。”两个女孩子看到父亲母亲回来了,也很是开心,欢快地蹦跳着去拿东西。
热饭上桌,一家人齐齐坐在桌前,吃饭的桌子是一张带着些许坑洼的,大大的原木桌,桌子上的木材已经丝化,翘起了皮。四条长凳子上分别坐着两对夫妻,三个孩子,和一个青壮年,一个老太太。
端着饭碗,刘实问刘山:“今天收获怎么样?”
刘山和沈翠来回几十公里,又叫卖一天没歇过脚,坐下来就没再动过,只觉得腿脚又酸又涨,刘山倒没表现出来,只是大口喝饭,嘴里说道:“还不错,我们的桃子卖相漂亮,吃着又脆甜爽口,又有翠翠她家族姐帮衬着,卖了个好价钱,买的人也不少,最后剩了点,便宜处理了。”
“你卖多少钱?”刘实问道。
“一文钱三斤。”
“一文钱三斤,一百斤就是三十文。”刘实难得的笑了笑“不错。”
刘山头埋在饭碗里,也老实满意地笑了笑。
申氏在旁边说道:“还是这城里啊,有钱人多,听说人家城里那都是大把大把银子的花,人家一个月呐,赚我们一辈子的钱。”
“那是人家有那个命。”刘金道。
刘实暗叹了一口气没有理他。
沈翠一边吃法一边在揉她的腿,感觉差不多了,想起儿子一天没见了,就问问儿子:“怀玉,今天在家里都做什么了?”
怀玉只有五岁,小手握着大大的筷子,又不太会用,筷子上方漏出了长长的一截,往嘴里扒拉着饭。他长的白净秀气,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瞅着满眼疼爱的母亲,忽然放下筷子,双手放在背后,正正经经地背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这首诗背完,席间忽然安静了一瞬。
申氏首先乐开了花:“哎呦,这是诗吧,我们怀玉会背诗了,哎呦呦。”刘奶奶乐的又是鼓掌又是拍大腿。
“是诗,是诗。”太奶奶在旁边乐呵呵地点头。
“好厉害呀怀玉。”刘一桃也在旁边冲着怀玉笑眯了眼。
刘山快速吃了两大碗饭,一抹嘴:“好!不愧是我儿子!”
沈翠的眼里含着欣慰和赞许,还有一些更深邃的东西。
“切!有什么了不起。”刘二杏一摔筷子,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回屋去了。
申氏看见她这副样子,也板起了脸;“像什么样子!”转而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又撒气说道:“刘一桃你洗碗!”
“凭什么啊!我也不想洗碗!刘二杏你回来!”刘一桃又去房里拽刘二杏。
“我不去你自己洗。”刘二杏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我身体不舒服我不想洗。”
“你…”刘一桃站旁边也无从下手,“那好吧。”
刘一桃出去端碗筷,太奶奶在旁边帮擦着桌子,顺便嘱咐她:“慢点,别摔着了。”
刘一桃沮丧的表情听见这句话更想哭了,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平时都是她和刘二杏轮流洗碗的,今天明明轮到刘二杏了,大家却都让她去洗。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爹娘这两天忙,她已经洗了很多次碗了。
沈翠感觉腿脚差不多了,从凳子上站起身,看着擦着桌子的太奶奶不耐烦道:“你也别擦桌子了,那桌子都擦成什么样儿了,天儿黑了,赶紧回屋休息去吧。”
趁着这功夫,刘金凑到了大哥的跟前,眼瞅着大哥旁边桌子上的包袱,昨天摘桃子他可帮了不少的忙:“哥,我那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