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进阶课程的安排,鱼寒生每个月有八天会得到海大人的亲传。而这八天具体是什么时候,全看海大人的心情。
大约是他心情不错,鱼寒生却因此倒霉了。
女侍帮她草草疗伤后,第二天就根据吩咐把她带去了海大人那。
鱼寒生走得很艰难,昨天的那种痛苦,叫她浑身痉挛,今天也仍旧是从头到脚发酸的胀痛和无力。她扶着墙,感受着每一次迈步带来的浑身一抽,跟要命似的,上阶梯时更是气喘吁吁。
女侍似乎一早就料到这种情况,所以特意把鱼寒生催了个大早。所以现在,她们有充足的时间耗费在这。女侍耐心十足地一步一顿地跟着。
鱼寒生痛苦极了,昨晚几乎可以说是整夜没睡。她跟九后续没有再说话,不是她不想跟进,而是实在分身乏术。她决定找个合适的时间去向他请教。
不知过去多久,在女侍的引路下,拾级而上,她终于到了彼岸殿——据说是海大人的私人居所。
她抬头,看着石壁上刻着的红色“彼岸殿”,顿了顿,随后,她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转过弯,强光毫无预兆地从外头照进,鱼寒生的眼睛被猛地一刺。
缓了一会后,鱼寒生试探性地半睁开眼,真真正正地看到一缕又一缕的日光,汇聚成一片光明之道。
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鱼寒生已经数不清来到这里多久了,总算,她见到了阳光,那种渴望和熨帖霎时便从心口传出。她心笑,自己何时竟也成了向日的葵花。
女侍适时退开,鱼寒生撑着墙,感觉到双脚被注入了更多的力量。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想往前看看那光源,却被自己还不够灵活的腿脚绊倒。
“嘭”地一声,落在毛毯上,一阵很闷的回响。
即便有这种缓冲,可鱼寒生仍旧五脏六腑被挤压了一般,嗓子眼传来一股甜腥味。她闭眼,狠心一吞,缓了缓后,干脆爬了过去。
她吃力地爬行着,面色苍白得像个濒死之人,连自己也没注意到,血液已经透过皮肤渗透了衣服。于是白衣上便开出一朵朵花来,如同雪地里的残梅。
直到鼻子里的血留到了嘴边,然后低落在毛毯上。鱼寒生忽然觉得累极了,很绝望。她埋头卧躺在一片光里,脑袋边原本无力的双手渐渐攥紧成拳。
不…绝不会止步于此……
鱼寒生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抓紧了手下的毛毯,拼尽全力地往前挪,却不过只移动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真正的绝望是什么呢?
她孤人一人啊,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在这样的地方遭受着这样的一切。
“不……”
破碎的声音越过喉间的血,从拥挤逼仄的狭小隧道中泄出。
“如你所愿。”
——像是天边传来的声音。
下一瞬,鱼寒生腾空而起,落入一片柔软的温暖中。
她凭借着要死不活半睁着的眼,看到悬崖外的太阳,很刺眼,却充满了希望。
随后,她又看到圈卷着自己的毛茸茸的尾巴,以及,尾巴的主人。
“海大人。”
鱼寒生的声音很虚弱,几乎跟飞虫扑闪翅膀的声音一样,却没有逃过海无涯的耳朵。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奇怪鱼寒生如今的形貌。他操控着另一只尾巴,卷了一颗蓝色的药丸递到鱼寒生的嘴边:“吃下去。”
鱼寒生垂眸,没有任何犹豫地吃了下去,毕竟,不会有比现在更遭的情况了。
丹药入腹,鱼寒生感到一股暖流缓慢却稳妥地修复着自己的身体。
海无涯轻轻把她放到地面的毛毯上,两条尾巴也被瞬间收起。
悬崖上设有小亭,其上挂着镌刻了曼珠沙华的风铃,海无涯懒懒地侧躺于其中的矮蹋。风在这时起了,蓝天白云下,晃动着的风铃,传来悦耳的声音。
海无涯:“可曾听闻音药?”
鱼寒生原本不安的身体逐渐定了下来,她摇了摇头。
海无涯明明没有看她,却知道她的反应似的,“这便是了。”
鱼寒生看向晃动的风铃,很快想通其中的奥妙:“你会操控风?”
闻言,海无涯几不可见地勾唇,眼中泛起淡淡的欣赏,看她一眼,“平日里逗趣的玩意,不足挂齿。”
鱼寒生默了。
风没有停,隔了会,海无涯道:“你们聊了些什么?”
据海无涯今天的反应来看,鱼寒生猜测,他对蓝姑的所作所为不会是全然无知的。说到底,他们站在同样的立场,即便在对具体的事件上会出现意见相左的情况,可根本利益却是一致的。所以,海无涯不想她死,蓝姑遵从,可蓝姑要折磨她,海无涯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想到这,鱼寒生谨慎道:“紫色半月缘的任务对象,是十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