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亚历山大沉声说道,他的眼神从与会的巫师们身上掠过,最终定格在站在窗边的人影身上。拉斐尔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色晚礼服,雪白的脊背裸露在伦敦的晚风里,突兀的蝴蝶骨在水晶灯下竟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错觉。
仿佛那真的是一对蝶翼,振翅欲飞。
但这不过只是错觉,她太过单薄瘦削,套上黑色的斗篷时和摄魂怪也没什么两样——甚至和它们一样的沉默,安静地站在雕花镶金的窗户边上,仿佛这场会议和她无关。
约书亚和亚历山大对视了一眼,这位副官有些忧虑的摇了摇头,示意亚历山大说点什么。然而亚历山大对此只能表示沉默,他知道拉斐尔走神了,她根本不在乎现在这场会议里说的是什么,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对她而言更重要的事情夺走了她大部分的思考能力。
“拉斐尔。”约书亚选择自己走过去,他编成辫子搭在肩上的浅金色发梢滑落,这让拉斐尔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对上一双截然不同的翠色眼眸,她凝视着那双眼睛半晌,才缓缓地问道:“什么事?如果是说会议的安排,我没有意见。”
“不...事实上,你确定你可以吗?”约书亚抿紧了嘴唇,他看了一眼亚历山大,又看了一眼拉斐尔,最终缓缓地叹了口气,“回到魔法部,我知道你和亚历山大都不喜欢那个地方。”
“喜欢?”拉斐尔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她终于从自己的思绪里抽身而退,然后低声笑起来,眼神像是洒落月光的海,“没有喜欢或者不喜欢,约书亚,那只是一个地方罢了。”
和阿兹卡班一样,不过只是一个地名,一幢建筑。
她对世界上的大多数东西无所求,自然也说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
约书亚离开了。
亚历山大走到窗边,用魔杖敲了敲敞开的玻璃,那扇窗户乖巧的关上,把带着百合花香的晚风一并阻隔在了窗外。
有拉斐尔的古代魔法逡巡在这幢建筑之中,即便魔法部的傲罗正从窗外走过,也无法发现这被施展了无痕伸展咒的房屋有什么不妥。亚历山大背对着窗户倚在上面,看向面无表情、甚至动作都不曾改变的拉斐尔。
她并不在意那扇窗被关上。
“拉斐尔,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还不是时候。”亚历山大说道,他的眼神凝沉的直望进拉斐尔的眼底,那双波光流转的湛蓝眼眸,在革命党的某些巫师嘴里就像是最为昂贵璀璨的蓝宝石。
拉斐尔抬起手来有些疲倦的按住自己的眉心,叹息一般地说道:“德国和法国的纯血巫师家族已经彻底投诚,下一次欧洲魔法部会议时或许就会提出加入革命党成员的提议,你现在应该更在乎‘正事’,而不是浪费时间在我的身上。”
“毕竟你可是我现在最大的靠山,确保你不会出问题同样是‘正事’的一部分。”亚历山大低声笑起来,他刻意的要拉斐尔能看见他的眼睛,这个小计谋总是成功,毕竟他有一双和某人过分相似的眼睛。
深棕色的,渴求着权力、饱含着野心的眼睛。
拉斐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淡淡地说道:“我不会做什么,你可以放心了。魔法部的想法我很清楚,他们无非是想要借革命党做自己的前锋来肃清火灰蛇党和至福会的黑巫师,此前被揭露的那些混血巫师、麻瓜出身巫师不公正判决的下场让魔法部不再被信赖,想必麻瓜的首相也找过他们的麻烦。”
“纯血巫师对于麻瓜首相的威胁嗤之以鼻,但他们会后悔的。”亚历山大挑起眉梢,他欣赏的看着拉斐尔的脸,半晌才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的会羡慕某些人......他们来的太是时候了。”
“你会吗?”拉斐尔哼笑了一声反驳道,她抬眼看向亚历山大的眼睛,湛蓝的眸子里毫无波动,似乎片刻之前恍惚的是另一个人,而不是站在这里的党魁女士。
“魔法部居心不良,他们的合作当然不可能是真心的,只是现在暂且有共同的目标,如果我们现在拒绝合作,就是给他们把柄,允许他们抨击‘革命党无所作为’、‘打着平等的旗号纵容黑巫师为非作歹’。”拉斐尔说道,“所以你要我去确保约书亚他们的安全,同时给魔法部一点小小的警告。”
“你真的没有听会议的内容吗?”亚历山大笑着说道。
“我对这些讨论不感兴趣,下次你可以更直接的告诉我要做什么。”拉斐尔抱着手臂,她看起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深秋的气温有多低,手指缓缓地摩挲着长手套边沿露出的一点素白皮肤,沉声说道,“你做好准备了吗?这次合作随时可能被推翻,当然...如果你抓到了合适的机会,这同样是翻盘的好时候。”
“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东躲西藏,作为一个非法的党会组织存在,我知道。”亚历山大的表情终于也肃然起来,他微微眯起眼睛,下意识的转动拇指上佩戴的戒指,半晌才说道,“承诺你的我一直记得,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最好不过。”拉斐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