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的裙摆从门外滑入,拉斐尔有些疲倦的走进来,下意识的去寻找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的身影,并很快如愿以偿——男人们在长沙发上正襟危坐,几乎要把书房柔软舒适的沙发坐出威森加摩受审的滋味来。
拉斐尔险些没能忍住笑出声来,她抿了抿嘴角,眼神顺着奥米尼斯掌心里紧握的魔杖滑过,然后落在塞巴斯蒂安仍然绑着绷带的左手上。
塞巴斯蒂安下意识的缩了缩,然后扯出惯常的笑容来:“拉斐尔,呃,你们的会议结束了?接下来有什么需要魔法部配合......”
“你是来和我商讨之后的行动方针的吗?”拉斐尔平静地说道,她站在书房的门口,没有再往里走,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垂着眼像是地板上的花纹突然变得无比深奥,吸引人的目光。
一时间书房里再次陷入了寂静,他们谁都没说话,但塞巴斯蒂安明确地感受到奥米尼斯面无表情的看向他,空茫的双眼里大大的写着“fool”这个单词。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份沉闷——说点什么都好,他想起费德罗特的海风,还有霍格沃茨的雪,雪地掩埋了太多的回忆,他记得和拉斐尔一起于夜色里追逐,藏匿在枯树的背后窃窃私语,打赌谁能够干掉更多的黑巫师,然后带着伤回去被奥米尼斯骂得半死。
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浓厚的血腥味沿着食道攀爬,存在记忆里的风凌厉起来,裹挟着腐烂的木头飘散在空中弥漫的气味,还有尸骨和血。
“为什么不回信?”塞巴斯蒂安问道。这话听起来倒像是质问,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试图找补,搜肠刮肚的找点更和缓的语句,然而在他说出口之前拉斐尔就打断了他,她缓缓走近,厚重的门在她背后关上,女孩拖着逶迤的裙摆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默认了塞巴斯蒂安下意识的凑近和从背后靠拢的奥米尼斯。
“我没有时间回信,你们也不应该给我写它们。”拉斐尔说道,她抿紧了嘴角,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手指不要挪向塞巴斯蒂安,但眼神却紧紧地黏在他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左手上,那手套显得空空荡荡,无名指和小指的位置古怪翘起,不随着他的动作而改变。
奥米尼斯意识到了,他犹豫的伸出手,像是想按在拉斐尔的肩上,但最终指尖擦过柔软的蕾丝,按在了沙发靠背的位置:“塞巴斯蒂安没事,虽然失去了两根手指,但至少他还活着。”
“谢谢你的解说!至少我还活着。”塞巴斯蒂安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来,眼神却一直落在拉斐尔的脸上,不敢置信的发现女孩嘴角翘起,“拉斐尔!你居然跟着他一起?!”
“我没有。”拉斐尔脸上那点笑意迅速的湮没下去,她只是怀念于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会坐在她左右不停歇的斗嘴,男孩们默契的以她作为平衡点,拖着长调找出对方的种种不对,最后所有的争执收在一起,变成一句“拉斐尔!你觉得谁是对的?”。
奥米尼斯低声笑起来,他冲塞巴斯蒂安假笑着挑了挑眉,在自己的好友用魔杖给他一下之前说道:“我有礼物给你。”
拉斐尔沉默了,她微微偏过头看着奥米尼斯的眼睛,然后慢吞吞地说道:“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在冰淇淋店的时候。”
“冰淇淋店。”塞巴斯蒂安重复了一遍这几个词,愤愤不平的说道,“你们俩到底背着我有多少个秘密?”
“我当然知道。”奥米尼斯说道,他没去管塞巴斯蒂安的抗议,只是伸出手去,迟疑又坚定的向前,轻轻抚过拉斐尔的脸,可拉斐尔下意识的后退了,女孩纤长的睫毛扫过他掌心。
他翘起嘴角,露出个无声而苦涩的笑:“但我早该把这个给你,在九年前,拉斐尔……我们迟到的不只是九年,是吗?”
拉斐尔的嘴唇颤了颤。
她突然意识到了奥米尼斯说的是什么东西,几乎是立刻想要起身逃走,但塞巴斯蒂安显然也意识到了,他一把搂住了拉斐尔的腰,无赖一样的贴近她的脖颈,把炽热的呼吸全都打在她耳边:“你留在有求必应屋的东西,你没时间把它们都带走,是不是?”
塞巴斯蒂安猜她会不会挣脱之后给他狠辣的一巴掌,精准的落在他脸颊上,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用自己还没愈合的手掌换她心软,让她即便要反抗也最终屈服。
他总是知道怎么让拉斐尔心软,奥米尼斯也知道,盲人空无的双眼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拉斐尔,
十五岁的他们肆意的借着她柔软的心脏撒野,而现在轮到他们给她的心一个地方可以安放。
她从不是逃犯,塞巴斯蒂安心想,她是他们的囚徒,永远也不能逃离。
但想象中的反击没有降临,银蓝色的魔力自发的凝聚起来,在半空中刚刚浮现就又缓缓消散,拉斐尔足可以把他们俩焚烧成灰白的粉末,但没有。
她只是在颤抖。
塞巴斯蒂安感受到自己怀里的女孩在颤抖,却莫名的欢欣起来,她仍然在乎他们,远不像是她嘴上所说的那么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