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一向严以治家,目下只是例行询问,何以乱成这样子啊?
就在姜离不解之时,从车架后转出一位仆妇,正是老夫人身边的白嬷嬷,白嬷嬷抬眸看去,见姜离伫立在马车一旁,面上早已淡然,朝姜离行礼,“老夫人特差我来同小娘子说声,目下府中人心不稳,小娘子还是不要掺杂其中的好,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便是。”
“哦,”姜离对这位嬷嬷向来是敬重的,“府里出了何事?”
白嬷嬷笑的勉强,“都是些琐事,不打紧的。”
“嗯?”姜离侧目看向白嬷嬷,这种借口是搪塞不了自己的。
“就是二夫人被问询过后,回到府上,在老夫人房中大闹了一场,说因着此事,往后家中的几个姐,不好说合亲事了。”
姜离面露讥讽,刚要开口,忽听,‘笃,笃,笃’一辆玄铁马车从后而来,马车不疾不徐的经过姜府的车架,来到姜离跟前时,车帘被寒风吹起,只露出车内之人的锦衣衣角,便扬长而去。
青黛凑近,小声道,“小娘子,这车架可真气派,竟比徐国公府的还要气派!”
这玄色衣角,似曾相识!
压下心中猜想,姜离回眸看向青黛,“是非之地,慎言!”
青黛微抿嘴唇,不在言语,伸手想要搀扶姜离上车,忽的,不知从何处蹿出一个小乞丐,一阵风似的跑向姜离,姜离躲闪不及,被撞了个满怀。
好在青黛手疾眼快,迅速将小乞丐推开,小乞丐一叠声的道歉后,急忙跑开了。
“真是晦气!小娘子,没撞疼你吧!”青黛查看起姜离有没有被撞坏。
“我没事!”姜离攥紧手心,手里多了张字条,想必适才小乞丐塞给自己的。
姜离疑惑是何人会给自己递条子,疑惑归疑惑,此处人多眼杂,恐生是非!
究竟是何人偏偏在这个时候给自己递纸条?父亲的身故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白嬷嬷站的远些,未曾瞧见姜离手里的字条,见姜离迟迟未动,便催促道,“小娘子,该回府了。”
姜离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一路无话。
回到府里,一切平静如初,姜离暗道,看来祖母的手段让二婶闭了嘴的,自己今日里连受了两次询问,身心俱疲,让白嬷嬷回禀祖母,自己一切安好,便扶着苏婉仪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到了院子,姜离让苏嬷嬷将苏婉仪扶回房,并叮嘱,“熬上一碗浓浓的姜汤让母亲喝下,在外奔波一天,想必寒冷的很!”
“是。”苏嬷嬷小心扶着苏婉仪回房。
见母亲走远,姜离回眸对守在门上的仆妇吩咐道,“今日谁来,也不见,就说我累极了,睡下了。”
仆妇们面面相觑过后,齐声道,“是。”
姜离回到房内,怀夕忙上前帮着卸下斗篷后,想着问问今日情形如何,转眼便见姜离歪在西厢的榻上,青黛冲怀夕摇摇头,想着小娘子平白出去半日,想必肚子早就打了饥荒,开口道,“我去厨上看看有什么吃食。”说罢,拉着怀夕出了门。
屋子瞬间寂静下来,只有银丝炭在‘啪,啪’作响。姜离从袖口中抽出纸条,举在眼前,光线透过纸张映射过来,倒让字体格外清晰。
纸条上一行遒劲有力的小楷跃然映入眼帘,‘若想得知建安侯死因,今日亥时,义庄相见。’
姜离轻呼一口气,闭上眼,将今日之事从新过了一趟,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却仍旧心悸未平。
铁币之案,也是这两日的事,没想到,官家动作如此之快,今日便传召了自己。
究竟是何人将祸水引向了父亲?
越想,脑子越疼,索性坐了起来,百无聊赖的在屋里转起圈来,转到多宝格时,见架上放着几落书,便顺手抽了一本,哪想竟是本兵法,翻开,里面每页的边缘,都有一些小花,小草,甚至被画的四不像的小马。
姜离忆起,自己幼时总嫌父亲陪伴自己的时间少,便将父亲书房里的兵法书册胡乱画一通,用以宣泄自己的不满,不想,父亲不但没生气,还会在旁边添上几笔,使画作看起来没那么丑。
边翻着边回忆起幼时的情景,姜离的嘴角不禁上扬,索性歪回榻上了细细的看起来,许是奔波了半日,姜离竟在榻上睡着了。
昏沉间,她隐约看见一堆人马顶着风雪走过来,领头人看着甚是熟悉……
是沈明!沈明身后,正是一身甲胄的父亲,这甲胄还是父亲临行前自己亲自擦拭的。
“父亲!”姜离猛然从梦中惊醒。
青黛正将膳食放到桌子上,见姜离呼喊,连忙过来,关切道,“小娘子,你怎么了?可是又做噩梦了?”眼眸落下,见姜离手里正拿着侯爷生前常读的兵法。
姜离又觑了眼纸条,心里暗生奇怪,适才的情景,自己并未亲眼见过,为何会梦的如此真切!
难道父亲想要告诉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