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施正在里间打理草药,听见动静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不好灰头土脸见客,于是出来准备拿帕子擦擦,遥遥一瞥,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庞,虽稚嫩许多,但能依稀认出来是故人。
“殿...殿下?”卢施有些不敢确认
姜晏见此情况,上前扶住卢施,低声道:“我来寻你了。”
卢施的眼泪瞬间滴落,她哽咽着:“殿下...殿下怎会...”
当年姜晏远嫁北漠,在路途中病倒了,随行的官员遍请名医而不得治,是卢施自请前来为朝宁公主诊治,众官员见她是个小娘子,都不认为她能治好公主,碍于无人敢医治,这才让她一试。
可偏偏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娘子治好了朝宁公主。
再后来卢施成为姜晏身边的医女,跟随公主去了北漠,两个无牵无挂的姑娘在茫茫大漠成为彼此的依靠,在姜晏的帮助下,卢施开办了一家千金医馆,有公主作保障,医馆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卢施还培养了几个天赋上佳的女孩儿接班。
可随着医馆蒸蒸日上,卢施的身体渐渐垮了,她说这是心病,无药可医。
“双亲逝世后,我刻苦学医,只愿有一日能重振家门,”卢施看到公主伤怀,抬手拂去姜晏脸颊上的泪,“好公主莫要为我难过,如今我心愿已了,即便下去了也有脸面见爹娘。”
“若有来世,白术定努力活得长久,报答公主的提携之恩。”
最终那个医术精湛的女郎在一个冬日逝世,姜晏亲自安排了她的葬礼,只求来生还能相遇。
所以今世姜晏回到长安城,立刻想法子寻到卢施。
姜晏记得卢施的身世,她母亲出身医药世家,父亲更在宫里当过医官,因病请辞回乡,在回乡路途中不慎落水溺亡,卢施的母亲得知后郁郁而终。
双亲逝世后,卢施年纪尚小,只能投靠家中亲戚,最后被在长安城定居的大伯一家收养,一直到十六七岁说媒嫁人的年纪,大伯要将她许给药铺家的傻儿子,卢施忍受不了后偷偷跑了。
长安城里医馆无数,卢施此时年纪虽小,却也有一定声望,毕竟她是母亲唯一的孩子,自幼跟随双亲学习医术。
卢施记得自己逝世前大晋与北漠将要开战,莫不是公主在战乱中...
“好了,先不说这个,”虽说在宫外,可姜晏依旧小心,她提高了声音,“听闻卢家女郎医术精湛,今日一见,颇合眼缘,正好公主府上缺一个女医,不知卢姑娘可愿意?”
一旁观望的妇人正是卢施的大伯娘周氏,她最初就察觉出眼前的姑娘身份不简单,随行侍女的衣裙都是上等料子,外面还有马车等候,又听见“公主府”几个字,心中砰砰跳动,说话也结巴了:“什么...公主府?”
蕊珠冷冷道:“这位是朝宁公主。”
妇人慌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连忙把自家女儿拉倒跟前,一同叩拜:“民妇眼拙,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民妇这就去请卢相公回来。”
姜晏本就不是来看病的,闻言开口:“不必了,方才我的话,卢姑娘可考虑清楚了?”
卢施还没开口,周妇人就替她回话了:“她能入公主的眼,是卢家三生有幸,岂敢不愿意呢,施儿还不快拜谢公主!”
姜晏扶住卢施,在她耳边轻语:“过几日我派人来接你去公主府居住。”
卢施执意要谢恩,她说:“公主的恩德,白术一辈子也偿还不清。”
朝宁公主的马车离开后,卢施还有些恍惚,她用力掐了自己几下,确认这不是一场梦后,心终于安定下来。
她继续回到里间打理草药,周妇人冲过来抢过她手里的活儿,笑盈盈:“你呀,去歇着吧,这里我来弄就好了。”
卢施知道自己大伯娘的心思,没再吭声,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房间简陋,却也承载着她数年时光,她摸了摸枕头下面那张薄薄的路引。
前世逃跑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姜晏寻到卢施,心里放松下来,更有心情欣赏热闹繁荣的朱雀大街,再次路过福缘酥阁时,她叫停马车,准备买一些翡翠莲花糕回宫品尝。
宫里的糕点精致,却没有这家糕饼店的独特风味。
“小娘子真不好意思,店里最后一包莲花糕已经被那位公子预定了。”
姜晏循着店小二的指示望去,店铺里面,姬浔身着鸦青色袍衫,手中拎着几包糕点,许是察觉到目光,他转身回望,看到了正直勾勾盯着他的朝宁公主。
“见过公主。”姬浔过来,拱手行礼。
这位年轻有为的姬大人很是识趣,姜晏勾唇一笑,指着他手上的糕点:“姬大人一次买这么多呀?”
“臣的老师极为喜爱福缘酥阁的糕点,故而臣来买一些送去。”姬浔声音清冷,吐字清楚,姜晏看着他的唇瓣一张一合,再看一下那张眉目秀丽的脸,又感慨了一遍上苍不公。
“可是我也喜欢福缘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