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难听,不待谢恒说什么,孙望亭便怒了:“长乐你什么意思?”
孙望亭不高兴了,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方才还能客气一二,唤一声“长乐姐姐”,这会儿径直呼她“长乐”。
季嘉琼脾气也不小,想也不想便不耐烦地道:“我与沈七娘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俩人打小就不对付,这会儿更是火药味十足。
谢恒半晌才开口:“长乐郡主真是好大的威风,莫不是忘了这里是皇宫内院?”
这凉凉的语气叫季嘉琼一个激灵,不知怎的竟浮现出表兄那张脸来。
她抿了抿嘴,方才的气焰还真弱了些,但这嘴上却仍旧不饶人:“这用你说?再是皇宫内院,你这外臣之女见到我,也得恭恭敬敬的。总之,景和表兄是我的,你不准肖想,更不许染指。”
谢恒轻嗤,他倒是不知道,他何时成了季嘉琼的了。
“晋王世子芝兰玉树、郎艳独绝,有女郎心仪再正常不过了。长乐郡主何时能让世子点头娶你,再来与我说这话吧。”
季嘉琼:?
她就知道沈七娘对她表兄别有所图!
孙望亭:!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阿姊”嘴里听到对表兄的夸赞。
谢恒很清楚,沈知韫如今占着他的身体,不可能轻易允婚。若哪日他们各归其位了,他也不会娶季嘉琼。
但他这话被季嘉琼听着,那就是十足的挑衅了。
季嘉琼被气得够呛,跺着脚道:“好你个沈七娘,你,你给我等着!”
她气冲冲地回了殿中,孙望亭的气却也还没有消。
“等着就等着,谁怕谁啊?”
季嘉琼是郡主,她孙望亭难道不是?
嘟囔完这句,孙望亭又与谢恒道:“阿姊不必与她生气,待咱们一会儿禀明阿娘,她定会传话给六舅母,长乐还想进晋王府的门?下辈子吧。”
谢恒不置可否,反过来安抚了气鼓鼓的孙望亭两句,又道不好在殿外多待,便也一道进殿去了。
今日是家宴,来的都是皇亲贵胄,永昌长公主身份虽尊贵,座次却也并不靠前。
谢恒与孙望亭往先前的位置走去,待落座后,却发现殿中的氛围有些许微妙。
梁王府那处似乎格外热闹一些。
谢恒垂下眼帘,又不动声色地往晋王府那处瞧了一眼——
他父王与母妃的脸色倒也正常,可谢徽瑜等人却不大高兴。
谢恒微微思忖,看来在他出门那会儿,是发生些有趣的事了。
不外乎就是与那位置有关。
如今储君之位空悬,但这些宗亲还有朝臣们最是会揣摩圣意的,看得出皇帝最看重梁王府的谢愉,故而明里暗里站队的也不少。
至于谢恒,即便他有心争上一争,众人也不放心把大周的江山交到只知享乐的人手里。
不过近两年恭王府的谢怀势头也算不小,看好他的人也有一些。
但谢怀与谢愉二人相较,谢怀的拥趸还是少上不少。
毕竟谢愉是皇帝宠了数年的侄子,他的表姨母更是皇帝的贵妃张氏,给皇帝生了唯一存活的女儿万年公主,这份量可不低。
有圣宠还有张贵妃、万年公主相帮,怎么看都是谢愉的胜算最大。
谢恒轻叩着桌面,漫不经心抬眼看去,又见谢怀在喝着闷酒,而一旁的谢愉则春风满面、志得意满。
再看如今占着他身体那位,倒是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谢恒勾起嘴角,也是,沈知韫这会儿一门心思只怕都在如今各归其位这事儿上,旁的是一概不上心的。
他想了想,往永昌长公主那处挪了挪。
数九寒天、外头冷,沈知韫这身体如今还来着癸水,故而比往日更凉。
永昌长公主见状,忙给谢恒换了一个暖炉,“蛮蛮用这个。这手怎么如此凉?我让人去取衣裳来可好?”
谢恒摇摇头,却也把暖炉抱紧了些——
到底用着沈知韫的身体,若真冻出病来,沈知韫还不知会如此折腾他那具身体呢。
“母亲,”谢恒低声问:“方才可是发生了什么?”
永昌长公主微怔,既惊诧于他的敏锐,又讶异于他竟然会在意这些事。
想了想,永昌长公主意味不明地道:“方才陛下下旨,册谢愉为临安王了。”
大周有制,一字为亲王,两字为郡王。谢愉被册为临安王,也就是郡王。
往日谢愉虽得圣宠,但他与谢恒、谢怀一样,都是各自王府的世子,可如今他被册为郡王,也就是说皇帝是断了他承袭亲王爵位的可能。
而这背后的深意,只怕就是为以后册立储君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