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的份上,谢恒去春满楼、连累她被晋王责骂一事,她就不追究了吧。
沈知韫盯了谢恒片刻,谢恒不是一无所觉,只是他懒得去探寻沈知韫在想些什么,索性没理会她。
这两人须臾之间的机锋,众人一无所觉。
因得见好友与“晋王世子”尽释前嫌,沈逢时这会儿心情颇好,他与众人道:“再有十日左右便是上巳节,若那日诸位皆得闲,不如一同去赛马?”
大周的男女之防本就不严苛,否则今日他们也不可能同桌用膳。
而上巳节,更是郎君与女郎们相邀出游的好时候。到了那日,汴京城中、汴河边上,处处可见年轻男女的身影。
如晋王府、国公府这样的簪缨之家,自不会在城中凑热闹,多是去城外庄子。
沈逢时此言一出,沈知絮立即附和:“阿兄说得是,累了亦可围炉而坐、吃锅子。”
沈知棠也跟着颔首,“咱们这些女郎倒是得闲,就是不知诸位是否有闲情逸致。”
沈逢时:“自是得闲。”
宋屿:“乐意之至。”
两位郎君言罢,众人又看向沈知韫。
平心而论,沈知韫是不愿去骑马的,可到了那日她顶着谁的壳还不好说,因此便含糊着道:“过几日再议吧。”
她含糊其辞的,众人也未多言。
孙望亭也没理会这“表兄”,只与谢恒道:“阿姊那日也去罢,往年你都不与咱们一道。”
谢恒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随口应了声“好”。
沈知韫:……
这人肯定是故意的,朏朏刚说往年都没有一道,他便答应了。
沈知韫与家中平辈们的关系自是不错,可她不喜凑上巳节这般的热闹。
吵吵嚷嚷的,闹得头疼。
……
在琼楼用过晚膳,众人在琼楼外辞别,各自回府。
各府的车驾刚离开,不远处茶楼的窗户便阖上了。
“殿下,我说得没错吧,如今晋王世子与镇国公府来往甚是密切啊。”
说话的是一青衣男子,他对面坐着的,赫然就是临安王谢愉。
那青衣男子乃是左军大都督张敬德的嫡次子张千纵。
他们张家出了一个贵妃,诞下皇帝如今唯一存活的子嗣万年公主,可谓是显赫一时。
为了维系张家这恩宠,张贵妃四年前又将万年公主嫁给了她兄长张敬德的嫡长子张千帆。
这张家人既因着宫里的贵妃,又因着谢愉母亲这个表亲,故而是铁杆的谢愉一派。
今日张千纵偶然见沈家人与晋王世子进了琼楼,便连忙遣人知会了谢愉。
谢愉在这茶楼等了许久,方见他们一行人出来。这晚膳用了近一个时辰,看来相谈甚欢啊。
只是……
谢愉微眯着眼,他不知这仅仅是平辈人相交,还是沈逢时得了谁的授意。
不论如何,都不可不防。
谢愉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他娶的正妃柳氏,母家乃是天下清流之首,就冲着这名头,也能让他受益良多。
而武将这边,张家是他最忠实的拥趸,但张家在军中的威望,比镇国公沈崇简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若真叫谢恒得了沈家这门助力,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谢愉轻哂,谢恒的天资在他之上,饶是这些年谢恒越发纨绔、不得皇帝看重,但谢愉从未看轻过他。
“殿下?”
谢愉久久不语,张千纵看得心底打鼓,不免试探着唤了他一声。
谢愉:“嗯,此事你怎么看?”
张千纵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谢愉的神色,方道:“依我看,晋王世子这是要与殿下争上一争了。”
谢愉闻言,不仅没有如张千纵所想那般动怒,反而笑了起来。
争?当然要争,若是谢恒、谢怀把这江山拱手相让,他谢愉反倒不安。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也极容易失去。
“那沈家的七娘到议亲的年纪了吧?”
张千纵颔首,他自是知道谢愉这话的意思,但他想了想,又道:“长平郡主亦是。”
谢愉不置可否。
论起身份,自然是他表妹长平郡主更为尊贵,但沈知韫才是沈家的骨血、沈崇简唯一的嫡女,谢恒想要联姻,那必是与沈知韫。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沈家七娘这般出众的小娘子,对她心生爱慕的,可不仅仅是景和一人。”
张千纵不明白谢愉此言何意,“殿下的意思是?”
谢愉笑而不语,片刻后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未再与张千纵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