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倒是真不知自个儿何时又惹这位性格刁蛮的贵女生气了,值得她明晃晃地以要与季嘉琼结为连理这样的事来“威胁”于他。
生活不易,谢恒叹气。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好在一旁的孙望亭倒像是更着急一般,语气急迫地道:“这可怎么成?就长乐那性子……表兄竟也能忍受得了?”
沈知韫闻言,有些惊诧地看向孙望亭。她这般急不可待地贬损季嘉琼,看起来倒像是中意谢恒一般。
沈知韫蹙眉,她以往竟然没察觉到这妹妹的心思。
许是沈知韫的神色太过有深意,孙望亭霎时也反应过来,她方才那般说辞,恐会招人误会。
她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睨了一眼,不自在地解释:“表兄别误会,我并非说长乐不好的意思,只是婚嫁大事,总是需要慎重才是。”
沈知韫眉心微动,却因自个儿这会儿占着谢恒的身体,总归是不好多言。
三人各怀心事,竟一时沉寂了下来,再无多言,更未察觉沈逢时离开了片刻,再回来时,身旁已多了位翩翩郎君。
要说这位郎君,众人皆不陌生,这便是定国公府的宋屿宋从厚,京中出了名的才子,又因他身份显赫,如今论起京中贵妇心中的女婿人选,宋屿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宋屿与沈逢时皆曾在万象书院念书,两人交情甚笃。方才沈逢时去出恭,恰好瞧见宋屿,便邀了他一同前来。
“世子。”
宋屿一进屋,先与沈知韫见了礼。
对这位闻名于外的才子,沈知韫是早有耳闻的,只是这位宋才子似乎深居简出,不常在世家筵席上露面,故而两人并不算熟稔。
不过对于宋屿这般才学出众的人,沈知韫向来不吝于好脸的,这会儿又顶着谢恒的身份,更不必太注意所谓男女大防了。
“从厚兄多礼了,快快请坐。”
沈知韫自认这话并无不妥,却并未察觉到沈逢时和谢恒脸上的异色。
宋屿亦有一瞬的诧异,但很快遮掩过去,仍旧是一派谦谦君子之态。
几人寒暄一番,方才点好的饭食也陆续端上了桌。
这琼楼无愧于汴京第一酒肆之称,所做的饭食除却色香味俱全,就连摆盘也格外精致、别出心裁。
“延川兄、从厚兄,请。”
醉仙酿香气扑鼻,饶是沈知韫不好饮酒,但闻得那香味,也忍不住浅酌两杯。
她举起那做工精细的酒杯,邀沈逢时和宋屿同饮。
郎君们举杯同饮,女郎们则一面小声说着话、一面进食。
沈知韫抽空也听了一番,她们说的无非就是如今京中时兴的衣裳、首饰,又或者哪家的小娘子又出了什么丑……
这些闲篇儿听得沈知韫心有戚戚,有心想接话,又因着如今的身份,只得作罢。
沈知韫暗暗叹气,而后又不自觉地看向谢恒。
他没与孙望亭几人说话,只神色冷清地坐着,颇有几分遗世独立之感。
许是心有所感,谢恒扭头,恰与沈知韫对个正着。
谢恒挑眉,那神情就差明晃晃地问沈知韫为何那般瞧他了。
沈知韫掩饰般轻咳了两声,又扭头与沈逢时、宋屿说起话来。
谢恒见状,不由得有些气闷。他与宋屿颇有些不睦,沈知韫不知内情,这会儿倒是用他的身份与那宋屿相谈甚欢。
这般想着,又听那宋屿颇为感慨道:“从前对世子多有误解,借此酒向世子赔罪,过去如有开罪之处,还望世子海涵。”
沈知韫这才知道谢恒与宋屿之间生出过龃龉,难怪自宋屿进屋,谢恒便缄口不言了。
只是她如今却犯了难,若是喝了这杯酒,岂不是代谢恒将他与宋屿的嫌隙一笔勾销了?她自认不好做这个主。
可若是不喝,那宋屿是沈逢时的好友,又会落了沈逢时的脸面。
喝还是不喝?
沈知韫有些踌躇。
正当她犹豫不决之际,谢恒冷不丁开口了:“表兄,你那酒再不喝就快吹凉了。”
众人不解谢恒为何会突然开口,但沈知韫却是知道的——
谢恒这是让她接了宋屿的酒,也是在解她的困。
有了谢恒那话,沈知韫再没有顾虑了,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借着擦拭酒渍的时机,沈知韫又偷偷瞧了瞧谢恒。
他的神情瞧不出喜怒,可却让沈知韫心底生出些异样。
别说宋屿,她从前何尝不是对谢恒多有误解?
可近些时日发生的事,却一次又一次颠覆了她对谢恒的看法。
寒冬腊月,他毫不犹豫跃入水中救她;在她因异魂而心烦意乱之时,他总是能三言两语抚平她的焦躁;今日,他也看出她的为难,替她解困……
罢了罢了,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