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谢白榆浮出水面。
明蝉紧随其后探出脑袋,她抹一把脸的水,脑子尚未清醒就被谢白榆拽住后衣领提上湖岸。
“小姐!”
“表姐!”
玲玉疾步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少女,季初楹泣不成声,嘴里说的都是责备自己的话,精致的妆容早已哭花。
明蝉脸色煞白,她想说自己没事。
却见眼前的两人被一只手拂开。
谢白榆抽走霜珠臂弯的氅衣凌空一展将人裹了个严严实实。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他手上动作动作不停,帮她系好领带,然后转过身,沉默着整理贴在自己脸颊的发丝。
明蝉嗓音沙哑:“兄长……”
对方并未理会,一言不发地拆解掉手臂上的护腕,拧干衣袖。
明蝉看不到他的神色,心里越发没底,明明她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谢白榆却不搭理她。
她这么想倒不是她有受虐倾向上赶着被人家喷得狗血淋头,实在是她与谢白榆相处两个月得出的结论是:八字不合。
她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
谢白榆嘴巴毒,偏她又性子倔不肯服输,若非他主动让步休战,两人必定决战到天明。
明蝉太阳穴抽痛,只能选择先去安慰季初楹。
“我没事,这不是你的错,表妹无需自责。”
季初楹哭得更凶,抽噎着说:“对不起,表姐,都怪我。我不应该同你换衣服穿,你被推落水都是我害的,明明落水的人应该是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明蝉打断她的话:“不许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
这场由嫉妒之心引发的灾祸,原女主谢明婵无辜受害,可现在剧情崩塌,最无辜的人是季初楹。
她今日方才及笄成人,她有大好年华,不该溺毙于冷冰冰的湖中。
“犯错的人不是你。”
明蝉目光越过她,朝某个方向虚虚地往一眼,始作俑者夏婉儿早已逃之夭夭。
“错的是心怀不轨的行凶者。”
话落,玲玉立即咬牙附和:“小姐说的对!少将军一定会为小姐讨回公道。”
霜珠赞许地点点头。
谢白榆套护腕的手微顿,而后唇角轻轻向上扬了扬。
季初楹则停止抽泣,视线落在明蝉身上,扫过她的眉眼时,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我那素来柔弱的表姐竟会露出和表哥一样迫人的眼神,是因为她们的眉眼长得有八分相似的缘故吗?
她又去看自家表哥。
谢白榆收拾好仪容仪表,低声唤了一声:“谢壬。”
黑影如鬼魅般显现:“属下在。”
“送小姐回府。”
“是。”
明蝉尚在疑惑:“兄长,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
谢白榆轻笑,两手交叠放在脑后,姿态轻闲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大步往马厩的方向走:“我去给你请医师。”
……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
霜珠先行离开去院中小厨房熬姜汤,玲玉着急忙慌拉明蝉进屋帮她替换衣服,又从柜子中抱出两个被子盖在她身上。
棉被很快起热,明蝉蜷缩身体,一双脚仍旧冰凉。
没过多久,大夫提着药箱进屋替她诊脉,开了几副驱寒的方子,交代她注意保暖。
谢府有特意为谢明婵开设的药房,玲玉拿着方子去药房抓药。
霜珠熬好姜汤喂明蝉喝下。
明蝉喉咙里一阵辛辣:“霜珠,我兄长呢?他怎么没和大夫一起?”
“少将军去拜访夏大人去了。”霜珠重复谢白榆的原话,“少将军说,我家明蝉无故被害,不能忍气吞声白受委屈,得上门好好问问蓄意谋杀忠将之后该判何罪受何罚。”
霜珠补充:“少将军派谢壬请出大理寺的李少卿在一旁执笔记录。”
李少卿是当朝出了名的刚正不阿,铁面无私。
明蝉怔愣,一股暖流席卷全身。
谢白榆说的是“我家明蝉”而非“我家妹妹”,他知道她的本名,他这么说明显是想让她知道,他在为她撑腰。
他在护她。
*
“表姐,表姐,你想什么呢?出神这么久,我叫你几次你都没有理会我。”
季初楹佯装生气地两手叉腰,明蝉给她夹了一块酥肉,解释道:“方才夏婉儿瞪我呢。”
“她还敢瞪你?!”季初楹不可置信,压低声音道,“啧,表姐,当年你没去夏家,我可是偷偷跟着表哥去了。”
“表哥把她收拾得老惨了。”
“我现在一想起来那个场面,我就忍不住心底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