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被江凌这一嗓子嚎得吓了一跳。
江凌脸上的伤还没大好,如今这副尊荣简直和他从前冷静理智、衣冠楚楚的模样判若两人。
年轻男人从青青紫紫的伤痕下辨认出熟悉的五官,一瞬间头皮发麻。
他显然也是认得江凌的,连连解释:“小江总,我没有……”
江凌大步走来,蛮横地插在两人中间,迫使他们隔得更远。
他咄咄逼人,态度恶劣:“既然没有就离我老婆远一点。你是什么东西和她靠得那么近?”
老婆……?
年轻男人震惊地看了一眼秦望,刹那间酒都醒了。
在此之间他并不知道秦望是谁。顶多因为她似乎得了江丞玉的青眼有幸坐在她的身边,甚至挤占了一贯属于唐莹的位置而惊奇,暗自生出些疑惑,但不会深想下去。
他要一杯接着一杯地替江丞玉挡下酒,才能坐在这个包厢里,秦望滴酒不沾却坐得稳当,足可见其身份不简单。
可无论让他怎么猜,他也不可能猜到面前的女人竟是江丞玉的儿媳。如果是这样的身份,也无怪乎江凌火冒三丈。
他向后退了一大步。
“都是误会。”男人头上直冒冷汗,他面前的路被江凌挡得严实,也不敢开口请对方让上一让,想了半天,唯有一条路适宜。
“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先去上个卫生间。”
眨眼间,人便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进去了。借口虽烂,到底借此遁逃成功。
秦望:……
于是门口就剩秦望和江凌。
这里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秦望带着人找到了个僻静的角落,绿植掩映着,瞧着应当没什么人来。江凌这时倒一改吉娃娃似的见谁咬谁的状态,理了理打架时扯乱的衣袖跟在她后面走,一路也不说话。
“现在冷静没?”秦望抱着双臂,有些疲惫地问。
江凌平素再怎么失控也不会表现在人前。
他低头,嗫嚅着说:“冷静了。”
“我和你已经离婚很久了,以后那些没头没尾的话还是少说,以免让人误会。”秦望道,“并且,也不合适了。”
江凌理所当然地说:“那我们复婚。”
说出这话的时候,江凌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只是想,只要复婚,他和秦望就没有了什么适宜不适宜的,那些心术不正的人也再也无法靠近她。
秦望闻言,起先是怒,到后来竟忍不住发笑。
是很可笑,这话简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江凌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还是先前那一场风寒烧坏了他的脑子?
她不禁问:“你闹够了没有?”
这个句式,以前可都是她从对方口中听得。
虽被衣服好好覆盖着的身体添了新伤,可他打赢了裴仰;分明盛气凌人地赶走了一脸窝囊相潜在情敌,可江凌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一晚上的耀武扬威都被她这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显出寒冬腊月的威力。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
“分开之后我们都会有自己的生活。你困在过去,可我没有。”
秦望按了按额角,闹剧使得她心中渐生出几分无奈的厌倦,这些看似没什么小事最容易消耗人的情绪,是本该被剔除的拖累。
她给出最后一击:“在几个月之前我就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感情很稳定。以后别再来找我,这是我最后一次正式地拒绝你的复婚提议。”
“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做朋友,那就当陌生人。当仇人也行,随便你,但是请不要再来打扰我。”
身份仿佛调转了似的。
从前歇斯底里的是她,现在纠缠不断、惹人厌烦的人成了他。
江凌在这种身份的倒置中察觉到了莫大的恐慌,恐怖的错位将他牢牢掌控在手中的一切打乱。时间不能倒流,既定的事实无法更改,他所能做的最后抵抗只留下后悔——
如果他一开始没有因为一时意气签下离婚协议书。
如果他不耿耿于怀中生活中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一道影子。
如果……
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她再怎么拒绝、嘲讽和奚落都伤不了他,可唯独这一句。
她有男朋友了。
是谁?
江凌逐渐感到自己喘不上气。他没有办法想象另外一个男人站在秦望身边的样子。
“你怎么会——”
江凌一顿,自以为抓到了漏洞。
“你生病的时候,男朋友也没来看过你吗?前段时间你住在医院里,除了我、除了你那个朋友,还有谁来看过你?”他激动起来,大声说,“秦望,你没必要编出这么一个人来骗我……”
“是不是编的,你真的分不清吗。”秦望说,“我男朋友,你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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