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心弦倏地一动,掀起惊涛骇浪,将那团血肉震得模糊,他哑道:“你……”
“裴初,谢谢你,希望我不要信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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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香城,月朗星稀。
林向荣今日提前关了医馆的门,裴初傅莲二人早便蹲守在门口,见林向荣出门,保持在不远不近处跟了上去。
他们换去了白日的衣衫,混入来往的百姓人群里,倒也不容易分辨。
见林向荣走到了偏僻的旮旯胡同,四下张望着,裴初带着傅莲蹲在房瓦上,恰卡了林向荣盲区。
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只构造奇特的哨子,放在嘴边吹响,哨音穿透力极强,尖锐刺耳。傅莲听得皱眉,裴初带人闪到了别处。
等了须臾,一只灰色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来,林向荣将手中卷成条的字条衔入鸽子嘴,而后放飞。
裴初皱眉,随手捡了一块碎石扔向鸽子飞走的方向,那碎石落在檐上,发出一声响,林向荣扭头去看,似乎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轻轻叩响了旁边朱红色的门。
——这才是他真正要送信的人。
倒不是说他有多精明,应当是幕后之人指示他这样做,以防万一
门开了,这个角度看不到那人的模样,只听见一道声音:“林大夫又来买药啊。”
“是,是。”
他们进了屋,裴初带着傅莲踏到房顶,他掀开一块瓦片,瞧着屋里的情况。
“大人,姜贵人薨了?”林向荣毕恭毕敬地问屋里另一个人,“怎会如此?为何要动她?”
另一人背着手,穿了件蓝色的衣袍,“自然是为了扳倒贵妃他最近有些太向着傅党了,恐怕不日便会成为大威胁。”
“大人英明。”林向荣道。
“本来是这样计划的!”那人气急败坏,“姜贵人是自杀!”
“啊?”
“我们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她先行一子,倒是叫我们措手不及了。”
“那……那该如何?”林向荣向他阐述白日的情况,“宫里来了人,说皇上宠爱姜贵人,要召我回宫,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放屁!”那人随手拿了一件东西摔在地上,“你怎会蠢到这步田地!”
“是怎样的两个人?”那人问,“尚书府上下都死了,唯独傅莲死不见尸,她能去哪?”
“丞相大人那日不是召贵女赏茶花么?许是未回府。”林向荣说,“哦,那两个人一个高高瘦瘦的,穿着一身黑衣,看起来不过刚及弱冠的模样。拿着皇宫暗卫的令牌,另一个是一位奇丑无比的姑娘。”
“都是亲自派的马车送回府上的,怎会有纰漏?皇宫暗卫?”那人思考,“皇宫暗卫不在皇上身边呆着,跑出宫来干什么?你是不是蠢!?”
“你已经被人盯上了!自己自生自灭吧!”
裴初看至此处,便带着傅莲离去了。
傅莲不出声,她在思考那日回府路上被迷雾截道之事。
分明是丞相府的马车夫将她与阿清扔在林子里,而后跑了。
可转念一想,这似乎不是灾祸。因为若是未出变故,马车安全抵达尚书府,恐怕傅莲此时已经魂归九天,面见阎王了。
是巧合,还是那人料到了会有此一劫难?
她将心中所想说与裴初,裴初问她:“那日的车夫,是丞相府内何人安排的?”
傅莲摇头,“不知。”
“只听说是丞相大人要求的,不知具体是谁。”
她道,“此事倒是不急,你必须得赶在那人向皇宫通风报信之前回宫。”
她抬眼,对上裴初视线:“你皇宫暗卫的身份不好用,任谁都会疑惑你身为暗卫,不好好待在皇帝身边,却要跑到江湖之远。”
裴初牵唇,“原本是为了刺杀狗皇帝的。”
这下傅莲倒是震惊。“什么仇什么怨?”
“家国大义。”裴初眯着眼,纵使是如此正经的四个字,也叫他说出了混不吝的意味。
傅莲勉强信了。
裴初太神秘,定然瞒了她不少事,虽然面上一副诚实的模样,底子上根本不是那回事。
傅莲却是全都抖落清楚了,什么根儿什么底儿抖不剩下了。
在最狼狈的时候偏生遇见,也是迫不得已。
“我去清水县同阿清她们会和,你一个人脚程快,先行回宫罢。”
裴初默了默,傅莲却还是先听到一声轻笑,“真不知你是替我担心,想让我担心呢。小莲花。”
“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的下。”
它根本没去藏那点心思,只是傅莲天生有些钝,实在察觉不到,“那当如何。”
“清水县与京城顺路,我们同行。”裴初说。
其实他这些天日夜兼程,神经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