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方法不适合闻妤。他可以熟练而又不失体面地拒绝示好的女孩子,却无法说出一种追求方式。
其实也不是说不出,只是不想用虚假的话语敷衍她。
静默之中,闻妤的目光触及到旁侧穿窗而入的一缕阳光,如此灿烂明亮,可以照进所有的裂痕。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还像以前那样,好吗?”
那束斜晖以极慢极慢的速度移动着,肉眼其实是看不出来的,可她就是感觉光的角度在变幻。
光的移动代表时间的推移。
只是很短暂的时间里,她听到了门锁打开的声音。他甚至连转身都不用,反手拧开了门锁,与之同时的,是谈让嗓音隐忍而克制:“好啊。”
现在的方式是错的,以前的方式也不一定对,可总会有对的方式吧?他可以将偏执与病态暂时隐匿起来,可这个暂时会是多久呢?
但愿是在对的方式到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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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饭桌上,谈及明提起了闻妤说想去市区的事,好似真把这当成了件非同小可的事,用餐接近尾声时,他笑到:“柏林难得有这样好的阳光,择日不如撞日,小妤要不要今天下午就去市区逛逛?”
原本只是一句临时的借口。
但闻妤现在心情尚可,还真起了点出去逛逛的心思。古堡地处郊区,庄园占地面积虽然很大,但远没有市区对她的吸引力大。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来柏林。
以前虽然来过德国,但那时是去慕尼黑,为了能去阿尔卑斯山滑雪。
她曾经以为第一次来柏林,会是带着作品来参加电影节,但现实是,她拍得两部电影连入围都没有。
闻妤细微地轻叹,为她的演艺事业,而后眼睛亮了亮,笑着答道:“好啊。”
也是下午临出发前,闻妤才知道安排给她的翻译是谈让。她知道他会德语,但她没想到他会纡尊降贵地充当翻译。
“你没必要这样。”
谈让单手拉开车门,扯唇看她:“不是你说像以前那样?我以前应该不止一次充当过你的翻译吧?”
闻妤一时想不到话反驳,梗了片刻,直接钻进车里。
司机是一个纯正的日耳曼人,谈让和他用德语交流,闻妤听不懂,可偏偏不肯主动问她的翻译,微抬着下巴偏头望向窗外,脊背绷得很直。
她穿了件雾霾浅蓝的羊绒短衫,袖口宽大似荷叶,一双肤质细腻的手交叠垂落在白色裙面上。
姿态宛若一只白天鹅。
谈让目光停留片刻,唇角漫上几分笑意。
如果是以前,她大抵会迫不及待地问他说得什么。明明说像以前那样的是她,做不到的人也是她。
已经不知在她面前低头多少次,再多一次又何妨。
他主动说:“今晚是柏林灯光节的第一天,我们最后的目的地是勃兰登堡门。”
闻妤的姿态有了一丝松动,她的下巴低了几分,喉咙发出一个单音节:“哦。”
她有她的骄傲。
此刻,抛却那些让她情绪失控的事,又成了那个花团锦簇中矜慢随性的闻妤。
原本上午了断一件烦心事,她是心情尚佳的,下午又要去市区逛,她的好心情就又涨了几分。
在见到她的翻译后,虽然落了几分,但总体来说心情还是不错的。
这一点也从她的购物欲中得到了体现。
相比奢品SA殷勤地将当季新品送上门供她挑选,偶尔地亲自到店,就像是一次降落凡尘的体验。
负责刷卡的是谈让。
凭心而论,闻妤不想刷他的卡,但在她尝试用英语和SA沟通时,谈让已经流利地说了一连串她听不懂的德语,并且熟练地拿出了卡。
熟练程度,让她恍惚觉得他们好似真的回到了以前。那时,她心安理得刷他的卡。
但也只是恍惚,一个被摔碎的瓷瓶,即使再巧夺天工的匠人,即使拼凑得外表看起来完好如初,可你知道,它是有裂痕的。
闻妤站姿优雅,眸光静静看着他结账。
即使是在男性人均身高一八零的德国,他的身高还是极其优越,剪裁合身的西装映衬出他出色的比例,一副绝佳的东方骨相,引得周遭人频频侧目。
年轻的德国女孩与同伴小声攀谈着,目光却不时落在他身上。
她们在说什么,闻妤听不懂,可她看到那个女孩手指很快速地指了一下又落下,而后在同伴鼓励怂恿的目光中,走向他的位置。
胸臆蓦地涌上一种道不明的情绪,闻妤还没想清原因时,便已经开了口:“谈让。”
她用的中文。
在她声音落下的同一刻,他定定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