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停驻的雪花也像遇见烈阳一齐融化消散得无影无踪。
拔云见日雨过天晴,空中恢复一派清明。
白小五凝望那身泛着粼光,清冷而沉重的银甲,墨黑如缎的长发,冷洌华贵的白泽银冠,还有镌刻于脑中的精致侧颜,突突的心跳似天将的战鼓,一声比一声铿锵。
雪鹿再不能前进一步,它痛苦的绻缩着身子,通体如玉的身躯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一开始是白色裂痕,慢慢染上颜色,从淡粉到鲜红。它看起来很痛苦,如一只布满纹路的瓷器,精致脆弱得让人心疼。它朝着长屿的方向,吃力的扑腾一下翅膀,前进不过寸远,停下喘几口气,又扑腾一下,艰难向前腾挪。
长屿背对着白小五,脊背挺直,像是巍峨宫殿里的神道柱,仿佛世间没有任何力量能压动分毫。他微微抬起手掌,无数细碎的银色流光在他掌间流转。
青澜与白小五俱是一征。
雪鹿已无还手之力,青澜本想说一句手下留情,终是没有说出口。
白小五大喊一声“别杀它”尾音还在喉咙里,长屿手里那些流光凝成数支银箭射透雪鹿的身体。
白小五的心揪成一团,明知道就算长屿不出手,雪鹿可能也命不久矣。但真这么亲眼瞧着它死在长屿手里,分不清是心疼这只雪鹿难受些,还是亲眼目睹长屿的冷酷更难受些。
月恒的话一遍遍在她脑中回响,他是近佛的神,也是无心的修罗。
她之前对这句话没有什么感觉,当她真正看见他时,这句话在她眼前有了具像的表现。他看得见天地,天地如荒原;他看得见众生,众生皆草木。他杀死雪鹿时甚至连眼波都没动一下,他对生命没有敬畏,更遑论悲悯。长屿与她想象中的样子没有一丝重合,一点也不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