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挥舞双手让他后退,不温柔一怔,伸长脖子往她脚下看了一眼,立即刹住脚。
白小五一口气还没吐尽,树底下的不高兴一跃也站上这根树枝。突然多了两位高大威猛的武神重量,枝桠在木门上磕得一响,白小五脚一空,心一凉,吧唧从天而降,摔在长屿面前的长案上。
白小五以为自己会一屁股将那个琉璃缸坐得粉碎,血溅当场。谁知接近长案时,那琉璃缸生出一阵巨大的吸力,像张大嘴一嗦,将白小五吸入缸中。
白小五双眼紧闭,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感觉自己砸进一片柔软的沙子里,还挺舒服,只是空气有些呛鼻。
周围灰蒙蒙一片。沙子还是挺像沙子的,不过是纯黑色的沙子。而且宽广得看不到边,白小五像是落进一片黑色的沙漠中。
残阳挂在天地尽头,只剩一层薄薄金辉。眼到之处都是肃穆的黑,随着夕阳西下,像是天地在渐渐合拢,连呼息都变得压抑。
刚落进来不觉得,躺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上热得慌。那黑色的沙子像是被碳火熏过千百年似的,虽然看不见明火,还是有灼热的温度从地底深处往外散。
白小五最怕热了,干脆化作原形,一边往前飞一边张望。
渐渐地有一点白光出现在她眼中,像一轮极小的月,散发着微薄的光。
白小五朝那光线飞过去,她视力好,等到能借那光看清周围景色时其实还有一段距离,但她却瞠目停在原地,不再往前。
那白色的光是一盏搁在地上的风灯,风灯旁有一只木桶,装了半桶水。风灯周围的焦黑土地上有无数大小相等,排列规整的小坑。那位飘然出尘的战神,卷着袖子正在往坑里放种子。
战神种地种得像翻书似的轻盈。他没有先种完全部的地,而是先种了一小块,然后掩起来,提着木桶一个坑一个坑细致地浇透了水。最后指尖蓄满灵力,袖子一挥,将灵力当肥料洒出去。
那些种子很快发芽,青黄的小苗顶着黑黑的土壤颤微微生长。长得还没有小指大,又开始急剧的枯萎。长屿又洒了一拔灵力下去,却仍止不住刚刚破土的幼苗在火热的土地上被烤干,变得焦黑,化作一捧灰融入地表。
长屿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停止的意思,不紧不慢的重新开始播种。
白小五一身白绒毛早滚满灰尘,极为和谐的融入夜色中。眼前的画面太过诡异,她无法理解。连她都看得出来,这片高温的荒漠根本不能活物。而长屿现在干的事说他是愚公都算夸奖。过分的平淡又好似在宣说他知道自己所做皆徒劳。
白小五想起一个只在书上见过的地名,微云山。万年前被幽冥之火烧成一片荒漠,从此于世间彻底抹去痕迹。这里是真正意义上只余绝望的荒原,只有故人从未忘记这片土地。
白小五目不转睛看着,直到夜渐渐褪了色,变成老旧的苍白。长屿重复又单调的动作似带了催眠功效,看得白小五眼皮直打架。终于在黎明破晓时,白小五脸朝下吧唧摔下来。并在腾起的灰尘中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一双风尘仆仆却又安之若素的靴子在白小五身前站定,白小五眯起眼睛抬头,还没看清长屿的脸,先求饶道“我不是故意的,是执明和孟章神群推我下来的。你放心,你干的傻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保证连青澜也不会说的。”
最后这句是心里话,白小五不小心一并吐露出来了。
长屿听到后未发一言,朝她伸出手来。她以为自己要挨揍,浑身皮肉收紧,眼一闭,脖一缩不动了。
只觉身体陡然一轻,像是被一片云朵托起来,灰白的天色也陡然变得明亮。等白小五醒神时,她已经回到长屿的小院。
长屿仍端坐在长案前,而白小五站在长案上,居高临下的一低头,与长屿对视上了。
“......”
白小五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憨憨一笑,刚准备迈脚下去,正好踩到案上的颜料碟,脚下一滑,直挺挺地摔横在案上。
长屿刚收起琉璃缸的一只手被从天而降的白小五压在身下,他肩背僵直瞧着面前五颜六色的白小五,有片刻茫然。
白瑶每次发大火之前就是这么个自我怀疑的神情,白小五越发心惊肉跳,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动静,白小五扑闪着睫毛看向长屿。
长屿漆黑的眸中繁星隐落,空茫茫一片“你有何事?”
长屿瞧着没有与她计较的意思,白小五胆子无风长三圈,以手撑头勉力保持半卧的姿势,像技术拙劣的狐狸在勾引坐禅的佛陀,楚楚可怜道“我母亲不知晓我来澹月宫,唯恐她着急,战神可否允我去天宫见母亲一面?”
没反应。
“战神想替我剔除魔种,我也想,所以我不会跑的。只是去趟天宫也不可以吗?”
长屿盯着白小五,眼神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就在白小五耐心用尽,要炸毛的时候,长屿唇瓣微动“不疼吗?”
白小五再也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