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只有无限的悔意,她一心只想摘得心中的明月,从未回头看看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人。她不想找他时,他就不在,她想找她时,总是能找到他。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何时修的净化之印,不知道他何时去的恶诛域。
甚至前些日,他送给她一株亲手培育的羽衣重楼,结着几颗淡紫色的花苞,她明明很喜欢,却仍佯作不满“我自己都照顾不好,你还让我养这娇生惯养的花?这颜色也有点淡,再艳一些就好了。”
长均只是微笑着给了她一本小册子,那是他整理的养育羽衣重楼的心得。他最后都没有道别,只是跟她说“月儿聪颖,只要静下心,慢慢来,终能得偿所愿。”
那盆羽衣重楼绽放之日,便是月恒真正放下过往时。净透如纱的花瓣,点点如霜的花蕊,带着抚慰心灵的沁香,突然浇灭了月恒几千年求而不得的不甘。余下的都是她与长均相处的点点滴滴。
一阵风过,树叶沙沙作响。点点灵光从树上落下,凝成一道熟悉的身影。
长均背着手,微笑道“明知瞒不住多久,但仍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执明说的话若能让你好受些,你就信,若更难受,就不必理会。月儿,爱而不得、生离死别都是常事。我有憾,却无悔。照顾好自己,山高水长,我们终复相见。”
两行清泪划过脸颊,月恒痴痴道“可是,你都还不知道,我爱上你了。我还没亲口告诉你,还没有把错过的时光都弥补给你啊!”
月恒将手上的红线穿过树枝,一头系在自己手上,牵着另一头去够长均的手,刚一触碰,那些点点灵光四散而去。
三生树定三生,这树上没头没尾的线牵系的每一对都是在某一刻触动过月恒的。她嘴硬心软,即便造化弄人她也会尽力让有情人终得圆满。月恒不喜欢遗憾,可没有人能告诉她,只有一世生命的神仙,该怎么填补这剜心的遗憾。
如今的月恒已经能种出满院的羽衣重楼,只是教她种花的人再也不能看见。难怪她会为白小五的话生气,大抵她在白小五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天君于她,长屿于白小五,都是一轮可望不及的月。
月恒跪在树下嚎啕大哭,直到失去知觉。
白小五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还是站在明净天的水流中。水不深,只漫过膝盖。她手里还抓着自己的衣带,衣带另一头没有系在亭柱上,而是立在水中。
白小五记忆回笼,记起自己是来救月恒的。如今怕是陷在月恒的梦魇里,时间一长,被魂火引入那片星云中,后果便不可预料了。
白小五使尽全身力气向前一扑,抓住三生树下的月恒,不由分说将绫带绑在她手上。她捏了个诀,绫带开始慢慢缩短。眼前的天色也一寸寸变暗。沁凉的水再次没过头顶,她和月恒也渐渐从那绿色的星云边缘挣脱出来。
眼见着要重见光明,脚下一重。那些魂火在水中凝成一只巨掌抓住她的脚踝,扯着她往下沉。
白小五灵力有限,但慷慨赴死不是她的风格。她松开抓住月恒的手,用力将她推向水面。然后转身抓出一把冰刃,用力往脚上一劈。魂火像是砍不死的一条长蛇,散了又迅速聚拢。白小五游鱼似的在水中翻腾几圈,带着一串荧火在水中划出长长的流光。
那群荧火怎么都摆不脱,白小五已近身体极限,一道白光如流星坠落,照亮白小五眼眸。
轻轻的水流声响,一只手拂过白小五耳朵越过肩膀停在后背。
水下荧光突然尽数消失,眼前黑茫茫一片。但她僵直的肩背放松下来,像是飘泊的小船终于停靠在一处风平浪静的港湾。张嘴吐出一串泡泡,她是真的累了,于是安心的将脸埋进对方颈窝。
哇的吐出一大口水,白小五深吸几口新鲜空气。看看衣衫凌乱的自己,再仰头看看身旁头发丝都没湿一根的长屿,白小五都怀疑刚刚天神降临救自己的是不是眼前这位。
白小五环顾四周“月恒仙子呢?”
“离开了。”
嘿,她还打算携恩图报,让她解开红线呢,溜得还挺快。
长屿站起身,居高临下看了一眼白小五,语气平平“你仙根薄弱,身怀魔种,又四体不勤,不若致力一件灵器,亦可于危及时刻自保。”
一句话将白小五的感激尽数扑灭,这么直白说她又菜又懒,还比不上一件灵器有用,她再想得开也还是要面子的。
谁说她没有灵器,刚刚用的那根绫带就是她的灵器。白小五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绫带一端躺在手边,而另一端垂在水中。白小五牙根一咬,在心里暗骂一句,顺手捡起水边一块巴掌大的玉石。起身的同时奋起一挥,砸在长屿头上。
玉石碎成几块,长屿的头完好无损,人也没有散,僵立在那里,淡漠的眼神中露出一丝震惊。
“嘁,还是不像,长屿才不会有你这么多话。”白小五凑近,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长屿脸颊,又扯扯头发,这温度手感,怎么跟真的一模一样。
长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