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皇上沉声喝道。
拓跋璟不为所动,全然不把盛怒的皇上放在眼里,气定神闲地转身,往殿外走去。
刚看着还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怒气简直要化成了实质,拍案喝道:“逆子!”
继而也愤而离席了。
皇上走后,皇后手掌轻抬,轻描淡写对着底下众人宣布,“无碍,宴会继续。”
而后,她微靠在椅背上,像只斗赢的孔雀那般,微眯着眸子享受胜利的乐趣。
田晓禾还站在大殿中间,她仰着头静静地看着皇后,一动不动。
皇后留意到了她的视线,微顿了一下,又和煦地笑道:“快入席吧,晓禾。”
田晓禾还是没有动。
皇后装得待她如何如何,结果她才来了不到半天,她就这么算计她。
皇后浑然不在意她谴责的目光,轻轻笑了一下,像只当她是个闹脾气的孩子般。
皇后微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女官半夏,便看都不再看她,接着睥睨着宴会当中的其他人,神情倨傲无比。
“田姑娘”,半夏快步走了过来,想扶她入席。
田晓禾飞快地躲开半夏,“不用了,我……我想去方便一下。”
她转身向殿外跑去。
她刚跑到殿外,正好看见拓跋曜姗姗来迟,刚行至殿门口。
拓跋曜一看见她,便关切道:“表妹,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田晓禾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明明刚刚的宴会里勾心斗角,而拓跋曜此时却能一身月牙白袍站在她面前,俊逸脱尘、周身正气,对那些算计龃龉全然不知。
田晓禾克制自己不去迁怒于他,深吸口气,道:“我出去方便一下,表哥不必费心。”
言罢,她匆匆就从拓跋曜身旁擦肩而过。
拓跋曜微愣。
田晓禾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回头问道:“表哥,你为何这么晚才到?”
拓跋曜回神,忙道:“母后派人去叫我帮她去内务省取些东西,耽搁了一会儿。”
“哦,原是这样。”
田晓禾点点头,看看拓跋曜,又看看宴会正中的皇后,她倒着走了两步,又跑走了。
等她跑到宫门外的时候,夜色茫茫,只能看见灯笼下,雪花簌簌落下,哪里还有拓跋璟的身影。
她心下十分失落,但还不想死心,便四处打量着,好在宴会之后,雪又下了一层,地面上刚踩上去的脚印十分清晰,宫门左右,脚印一进一出,进门的应该是拓跋曜,而出去的便是拓跋璟。
两个人一个从左边来,一个去了右边,大概也因此恰好没有遇见。
田晓禾向宫门右边追去。
她顺着脚印,走了许久,别说拓跋璟,连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待到她行至一处偏远无人的宫殿,连脚印都不见了,她东张西望,仍是全然不见拓跋璟的身影。
她搓了搓被寒意浸染的胳膊,心中酸酸涩涩,很不好受。
她确信她没有认错人,拓跋璟就是她的狗子哥。
狗子哥是她年少的英雄,久别重逢,她年少的英雄又因为她被人伤了心。
杀人诛心,皇后怎么能抢他母妃的故所?
她还记得,当年在土匪山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狗子哥同她说了好几次,他娘病了,他要尽快下山回去看她。
如今,他娘的故所被皇后算计去了,狗子哥肯定要难过的。
黑茫茫的天空还在下着雪,只余宫檐下的灯笼发着微弱惨白的光,田晓禾在雪里站了好一会儿,才黯然转身,准备往回走。
她乍一转身,一道黑影便从天而降,落在了她面前。
“啊。”
田晓禾被吓得低呼一声,但看见来人的样子,又立马收了声。
她仰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人,轻声道:“狗子哥。”
“你……你还好吗?”
她睁着小鹿似的大眼睛,恳切中还藏了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但拓跋璟并不理她关切的问话。
他一身玄色锦衣,唇角含笑,夜色里氤氲出几分清冷的美来,但他的冷眸微眯,周身就好似缠绕着一股阴鸷的气息。
“这就走了?跟了一路了,想做什么?”
他凉薄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来。
田晓禾轻点脚尖,有些无措,“我……我就想看看你……”
拓跋璟逼进一步,冷了声音,“看我什么?难不成是看我笑话?”
他的薄唇轻轻勾起,俊美的容颜更是令人惊心动魄。
但田晓禾此时只觉心酸,“我……我怎么会这么想。”
她大大眼睛里藏着难过,“狗子哥……”
“你不开心,就不要笑了。”